話說淮陰的一處鄉間,住著一名有大誌的年青人,他名叫韓信。韓信年少喪父,家貧失業,不農不商,一心想去當名小吏,可是因為沒有門路,終究未成其願。隻好遊蕩度日,往往靠人家寄食。韓信的老母,也未能得到兒子贍養,以致愁病交纏,很快也去世了。
當時南昌亭長與韓信交好,常請他到家中就食。亭長的妻子對韓信十分嫉妒討厭,於是每次都一早就吃了飯,等韓信來到,久久不見開餐,他就明白過來,便起身離開,此後再也不來了。
韓信一個人到淮陰城下,臨水釣魚,靠賣魚賺錢過活。有時一天可釣上幾尾,有時魚不上鉤,隻有挨餓。在這水邊,常有許多老嫗在這裏漂絮,經常見到韓信,但見韓信落魄,大多不加理會他。但當中有一名老婦人,卻對韓信特別好,每到午餐的時候,就分飯給韓信。韓信也不客氣,欣然接受。原本韓信以為她最多送一兩天午飯便算,可是想不到她天天如是,一連數十天,從不間斷。韓信當真感激不盡,這天接過老婦的飯之後,就對老婦說:“承老婆婆這般厚待,信若有日得誌,必報深恩。”
哪知此語一出,這老婦反而不高興地說:“大丈夫不能謀生,乃致坐困,我看你七尺須眉,似那王孫公子,所以不忍你挨饑,給你數餐,何嚐望你報答!”說完,就拾起盆中之絮,轉身離去。韓信聽了老婦之言,不由呆了下來,良久無語,他深以為奇,心中亦感恩不忘,立誓將來發跡,必要報答於她。
韓信雖然窮困,但尚有一把隨身的寶劍,掛在腰間,從不離身。這一日閑著無事,韓信在街上遊蕩,迎麵碰上一名屠人,這家夥一見韓信,就馬上揶揄道:“韓信,你平時都帶刀劍在身,究竟有何用?”
韓信不想和他糾纏,就想繞過他走開,哪知此人是出了名的難纏,他隨韓信移動,硬是擋住他的去路,不讓他走,還嬉皮笑臉地說:“你長得身高體壯,卻沒想到膽子如此小呢!”
韓信低下頭來,一聲不哼,這時引來了許多人的圍觀。那屠人更加得意,就要當眾侮辱韓信:“你想過去也可以。有兩個方法,一是拔出你的劍來,刺死了我,從我屍上走過去;一是從我胯下鑽過去。二選其一,你挑吧!”
麵對此人咄咄相逼,韓信心中雖怒,卻仍能強壓於心。那屠人已把雙腳撐開,擋在道前。韓信看了一會兒後,就爬在地上,向他胯下爬去。圍觀的人看見,盡皆竊笑。韓信從那屠人胯下鑽過去後,即站起身來,大步離去。
韓信之所以甘願受屈,是不想惹出事來,因為他要保全有用之軀,去成就大業。假如為了一時之氣而殺那屠人,他的一生就將毀掉。但受了這奇恥大辱之後,韓信更不願再留在鄉間,成為同鄉們的笑柄,他毅然離鄉,開始去追求他的理想。當時,項梁領兵渡淮,韓信便來投效項家軍。
韓信帶著劍來到軍營前,軍士截住他查問一番,知道他是來投軍的,便帶他進營來。項梁聽軍士來報,說有淮陰人韓信來投,項梁其時正在忙與眾將議事,無暇見韓信,便命軍士帶韓信到後營,讓負責編製的軍吏安排。韓信本想見到項梁之後,一抒己見,哪知項梁無暇見他,隻被帶到軍吏處編製,韓信心感無奈,但細想隻要留在軍中,他日必有出頭機會,就聽從軍吏的編排。軍吏把韓信編入了夥頭軍中,韓信頓時大失所望,但既已到此,亦不許他回頭,隻好接受編排,在夥頭軍中任職。
韓信雖在鄉間長大,但卻是一個天才,對天下大勢頗有見解,而且更有對軍事的獨特觀點,因此他常與軍中的同伴大抒己見,滔滔不絕。隻是這些夥頭軍全是沒有太多見識的山間莽夫,哪能聽得懂韓信的大論,因此都是一笑置之,或是不以為然。
項家軍正在準備與秦軍主力開戰,忽有消息傳來,說有沛縣劉邦率眾到了薛城,要求見項梁。原來劉邦本打算到彭城向景駒借兵,在途中聽說秦嘉被項梁攻滅,景駒已經敗亡,劉邦記得項羽是項梁侄兒,便決定改向項氏借兵,故又奔來薛城。
項梁聽了報告,便道:“沛縣劉季?是何許人?”
項羽忽站起來道:“叔父,侄兒認識他。”
“哦?”項梁望向項羽。
項羽道:“侄兒之前去招攬逐風沙時在沛縣見過他,我倆算是有交情,曾一起把酒言歡。他曾說過將來願隨羽兒左右,共成大事。不想今天果然來了。”
項梁道:“既然羽兒認識他,那就見他一麵,看他有何事求見。”便帶了項羽、黥布、項伯等一並出城。
劉邦的隊伍陳於城下等候,見城門大開,數騎齊出,劉邦一眼就看見項羽在其中,馬上展露笑顏,馳車而出,呼喚道:“項老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