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武功”二字,那南飛鴻似有很多感觸,仰天一聲長歎,眼中竟突然有了泫然之色,慕容焉雖看不見,但卻聽得一清二楚,心中暗暗笑此人善於做作,這刻那南飛鴻簡單地說了自己的身世。原來,他本是中原的名家子弟,生在鍾鳴鼎食之家,他的父親怕他文弱,將來不能世家,便到處搜尋武林中人,重金聘他們教兒子武功。這南飛鴻聰明得很,家中每聘一師,往往幾個月便能超師,後來學藝有成,周遊天下,在江湖上闖出了‘絕形劍客’南飛鴻的名號。但後來因為家道中落,他攜未婚妻到燕代謀生,在燕郡時身無分文,被店主逼著不肯罷休,他正為難得很,卻在此時遇到了慕容紅,此人出手大方,豪氣幹雲,當下痛斥了那店主狗眼看人低,將十兩銀子砸在他的身上。十兩銀子,那是很不小一筆錢了,那店主見他如此闊氣,不敢多惹,但南飛鴻夫妻卻感激萬分,當下兩人就敘了兄弟之情,交往幾日,那慕容紅沒想到他一身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又見他嬌妻美豔,遂生歹念。其實,他第一次幫南飛鴻也是看上了他的未婚妻。結果他用迷藥將南飛鴻二人迷倒,帶到了山寨,霸占了他的妻子,更將南飛鴻用鐵鏈綁在石牢,逼他傳授自己劍法。
南飛鴻說道此,兩眼閃爍厲芒,罵道:“我那個賤女人,我的妻子,她竟然一心跟了這個惡賊,我本來是要教他幾招就希望被放出來,也好報仇,但結果那個賤女人將我劍法有多少招,多少式,都一一告訴了慕容紅,所以我不得不都傳授給了這個惡賊,這一來就是三年,他每學會一招就來下山殺一個人試劍,然後回來找我比試,當然是用鐵鏈綁著我比,直到他知道我永遠再也超不過他,他就命人解開鎖鏈和我比,如今我已在他劍下過不了十招,他也就放心地留下了我的命……”
屈雲和慕容焉聽得渾身直打顫,想不到他竟然有這麼淒慘的經曆,慕容焉雖然同情他,但對他自甘墮落,委身為賊,反而助紂為虐、隨意殺人很反感,卻聽他繼續說了下去。
自那以後,慕容紅見他竟然順服,而且處處都能幫忙,就留下了他,還把他抬舉為二寨主。此時慕容紅的武功已經很高了,更加不怕南飛鴻能飛上了天,今日這兩個來山寨的女子,其中一個就是南飛鴻的以前的妻子,南飛鴻如今又走不掉,而且處處還要稱自己的劍法是慕容紅傳授,看著他和那個賤女人出雙入對,而且還不知道這個慕容紅何時會殺了自己這個禍根,因為雙方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如今隻是南飛鴻無力反抗,慕容紅不屑動劍而已。這種日子實在不是人能過的,若非是此人心機深不可測,就算不被殺掉,也必然會被逼瘋的。
一言及此,南飛鴻再次跪下,道:“我剛才聽說你們在替陸前輩找衣缽弟子,如今燕代漢人本就不多,有姿質傳承前輩神劍的就更少了,而且在下也是出身中原世家,兩位若是不棄,在下鬥膽請替陸前輩執弟子禮,縱是我無法在世上伺候他老人家,也定將他的劍術發揚光大,不會辱沒了他老人家的名聲,而且在下一定會設法救兩位兄弟脫身!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慕容焉心中暗喜,麵上故作思考很久的樣子,正在這時,西外麵突然響起了腳步之聲,南飛鴻堪堪起身,正碰見三個劍客經過,他們見了南飛鴻,不禁一愣,奇怪地道:“二寨主,你不是要送他們到石牢麼,怎麼現在還在這裏,要不要我們代勞?”
南飛鴻笑道:“三位兄弟客氣了,這兩人得罪過大哥,這可不是一般的大罪,方才我打了他們一回,我要親自到牢裏看一下,不容有失!”
“那正好,我們三個也正是奉大哥之命給牢裏的‘大詔神’送飯,我們同去吧?”
“是那個樣子長得象慕容的‘大詔神’的那個人?”
三人一齊點頭,其中一個不屑地道:“什麼大詔神,那都是傳說,老人編了哄孩子的,沒想到大哥也……”一言未歇,此人立刻發現自己言語不恰,大有侮辱慕容紅之嫌,遂伸了伸舌頭,有些驚懼地望著南飛鴻,言下之意,大有怕他前去告密之意。
南飛鴻輕輕咳了一聲,聳動肩膀道:“誰說不是,此人雖說樣子與畫中詔神很像,但大哥也不用供奉他一輩子啊,我們這些劍客可都是把頭塞在褲腰帶上的主兒,還信什麼鬼神,莫非大哥作賊久了,殺人多也,還會相信了報應不成?”
幾個劍客聞言,都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都不願再說這些掃興的事,其中一個大漢卻攢攢眉道:“但說也奇怪,這人不吃不喝,已經有些日子了,整天對著堵牆壁也不嫌悶,一句話也不說,真不知他是怎麼熬的,還真有些門道!”
“什麼門道?這種人江湖上多了,我以前也見過同樣的人,不足為奇!奇怪的倒是他不住廂房,為什麼專挑石牢來住,以我看他不是神通,而是腦子大有問題!”另一個反駁道。
慕容焉與屈雲這時心中已經有底,知道脫險有望,所以並未太過擔心,反而是他們嘴中的那個怪人,令兄弟二人也不禁大感訝異,邊行邊側耳細聽。不一刻,幾人來到了石牢,這處石牢依山而建,南麵朝陽,外小內大,裏麵很寬敞,足足能容下幾十人。但可惜的是若大的石牢,卻空蕩蕩的隻有一個人。一個群匪口中的怪人,一個麵壁的怪人。這個人果然如眾匪所言,一直背對著牢門,所以很難看到廬山麵目,隻能看到他身著青色寬領袍服,頭挽高髻,正襟危坐,如淵憑嶽峙一般,巍巍不動,如同槁木。
聽剛才的人說,這人已經有好多天沒有進食了,甚至連身體動也未動過一次,屈雲先是被慕容焉的妙計弄得一頭霧水,這刻也不禁被這個奇怪的人吸引住,瞪大了眼睛直瞅。旁邊的南飛鴻故作罵罵咧咧地將他們關在牢中,口中卻低低地道:“你們放心,我今晚定會來救你們的!”
他一路上一直沒有機會商量,隻好就此一言,匆匆將他們推進石牢。這時,那三個送飯的從牢中將飯菜送入,隔木柱取出以前的飯菜,發現依然紋絲未動一筷一碗,都不禁大驚失色,深感訝異地望著牢裏一個背對牢門的人,相互看了一眼,一言不發地走了。接著,那道石門又被關了起來。裏麵頓時黑暗了下來,若非頂上的四個光洞,伸手不見五尺也不稀奇。牢裏麵墊了不少幹草,慕容焉與屈雲二人堪堪相攜坐下,屈雲借著洞中的光線望向那人,但見他頭戴紗巾,光是背影已經透著非凡孤俊的氣宇。
慕容焉看不清楚,正欲起身一問,突然間……
他的眼睛豁然一亮,竟然看到了奇異的景象:
一條碧泊萬傾的湖麵上,一輪麗日深印湖心,沿岸盡是碧草芳華,鳥囀春林。這景象來得是那麼突然,那麼奇崛,慕容焉甚至尚未來得及適應眼睛看得見的驚喜,以至於他和屈雲都驚惶震驚,驟極驚呼,都發現了對方,有些不知所措。而他們剛才明明還在石牢中,如今卻不知為何到了這片良渚渡頭……,但眼前的景象,無論所見,所觸,所嗅,所聞,無不曆曆如繪,令人不疑為假,更不知置身何處?
這時,湖麵上翩然搖來一筏,筏上立著一個舟人,瑩瑩蕩蕩之中,此人舒手執一竹槁,徐徐而來,看年紀約四十歲左右,頭上高挽,帶著小冠,身穿大晉國寬領袍服,生得是仙風道骨,清古臒然,豐眉朗目,一雙眼睛若浮光略影,縱橫無礙,令人一見,立刻心生塵外之感。渾身更有一種說不出的瀟灑與悠閑、恬淡,宛若神仙中人。
屈雲一見舟人,不禁失聲驚道:“大詔神?他……他是那個神人?但象是石牢裏那個……”
慕容焉沒有見過石牢中麵壁的人,所以無法比較。僅此功夫,舟人飄然而至,輕輕拂髯一笑,揮槁遠謂二人道:“兩位,你們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們鮮卑的大詔神,而是接你們到對岸的人……”那人遙遙點手道:“怎麼,你們不想渡河到對岸麼?”
屈雲正在暈頭轉向,聞言奇道:“你……你是誰,我們怎麼會在這裏,這是哪裏?”
“我是在此地專候有緣的人……”舟人言語含糊地微微一笑,隻轉向了慕容焉莫名其妙地道:“那你呢?”
慕容焉愕然半晌,忍不住心中訝異,詫聲問道:“對岸是什麼地方,有何不同?”
舟人聞言,微微頷首,淡淡一笑,說道:“對岸人無其人,國無其國,無人心做作,無刀兵殺伐,理氣渾然一體,輕鬆自在,任意無礙,可以行止隨心,立極主萬,逍遙至極,這麼說你可願意一行?”
慕容焉聞言大怔,心忖天下真有這種世外桃源麼,但這舟人說到此時態度恭謹,不象有假,若真有,到對岸一行,正是求之不得。當下,他正要答應登筏,但僅此片息功夫,眼前的無限美景突然卷簾般地消失了,茫無涯際的時空又回到了現實,重新化為一團模糊的光影,展現在這個少年眼前——他的眼睛依然無法看清。兩個少年忽焉麵對石牢,麵對石牢裏的那個麵壁一動不動的人,恍然如同大夢一回,奇異而又不可思議。所有的事發生得那麼匆忙,如同白駒過隙,倏忽在任,令人回想起來如同電光一閃,美麗而荒唐,疑為夢幻。但天下哪有兩人做同一個夢的道理,這點令兩位少年迷茫震驚,手足無措,屈雲警惕地望了那怪人一眼,拉了拉慕容焉的衣襟,低道:“焉,他……他和剛才的人一模一樣,他……他一定是慕容大詔神……”
慕容焉心中一驚,已知屈之意,當下向那麵壁之人恭敬地攘臂抱拳,道:“前輩一定是不世高人,景中所言更是禪機萬裏,深蘊玄旨,請為剛才我們在哪裏?”
直到這時,那人依然如如不動,卻破天荒地開口了,他的聲音兩個少年立刻認了出來,正是剛才在夢境中遇到的人的聲音,這點更加肯定了剛才的事不是虛幻的。而且常人說話,不管他聲音多麼微弱,身體也會不由自主地有所觸動,但這人紋絲沒動,就發出渾然一體、令人如沐春風的語聲,輕緩地道:“那裏是我的心。”
“你的心?!”屈雲聞言,又不禁詫聲奇道:“你的心沒有拳頭大,如何能讓我們三個同時進去,還有個湖,一艘船,你在說謊……”
那人毫不為意,依然輕舒地道:“我的心非常心,乃是道心,大可以包納天地,小可以不盈針芥,你們見過此心,可信此心。”
“我深信此心!”慕容焉突然接口道:“但前輩又是誰?”
“我是誰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樣子你們方才已經見過了,又何奇哉?”
“你……你是那個舟人?”屈雲還是問道。
“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是,我說過,我自己也不知道。”
這人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他此後的沉默證明了他就是那個人,隻是此人語透機關,令人片刻之間難以理解,慕容焉神情猛然一震,遲疑了一下道:“前輩有通天徹地之能,為何要任人關在石牢中?”
那人巍巍不動,道:“關與被關,視乎一心。是施是受,無關大道。世人行嗜欲,我行介獨;世人勤聲利,我勤內行;世人尚榮華,而我獨尚清靜,若說‘關’字,或說我將萬裏江山拒之於石門之外亦可,但牢內牢外,皆從我出,深山鬧市,何曾有別,何曾有二?”
此人語露玄機,深達造化,屈雲自然聽得雲山霧罩,正要發問,慕容焉卻突然撲通跪倒,納頭便拜,驚得屈雲嚇了一跳,目瞪口呆,被他們給弄糊塗了。
慕容焉道:“晚輩慕容焉今日聽前輩一言,若有所悟,若蒙不棄,肯請前輩收我為弟子,焉願終生執弟子禮,受前輩教誨,以為三生之幸……”言畢,長身三拜。
那人略一沉吟,緩緩地道:“你既有皈依大道之心,吾心甚慰,但你身後還有人,是麼?”
慕容焉聞言一怔,他知屈雲就在身後,隨即便道:“是的。”
青衣人搖了搖頭,輕道:“你身後既然還有人在,又怎能放棄萬緣,作我弟子?你剛才在我心中‘仙人渡’旁猶豫二十息,冥冥中另有一段緣際,二十年後再來吧……”一言及此,青衣人再也不言,依然背對二人,自始至終沒有回頭,淵憑嶽峙地不動了。
“二十年?二十年後誰知你在哪裏,說不定死……”屈雲話猶未畢,早被慕容焉揮手喝止,方到此時,他才明白過來,原來青衣人問他背後有沒有人,是問他的心有沒有放不下的事,自己當時不解深意,隨口應答,實在可惜。但轉念一想,這位前輩所言很對,安知不是緣分未至,這隨口一答,冥冥自有主宰。但追根到底,終究是煉心不夠,不能對境無心、了了無礙的緣故,由此也足見自己心上確有障礙,被高人拒絕也就理所當然了。
一念及此,慕容焉不敢遽然打擾,遂恭身三拜,起身拉住屈雲到了石牢一邊,發現那石牢之門竟然虛掩未閉,不禁一怔,料想是那南飛鴻所為,當下默然不語,這些事屈雲自然不太清楚,但他見慕容焉神情嚴肅恭敬,也不敢多問,和他靜待。
當夜子牌時分,山中嵐靄起伏,天上懸著一彎孤月,伴著清冷的星光。幽林中無名的鳥叫和夜梟叫聲,將月亮嚇的慘淡晦澀,山寨中的劍客們圍在一大堆篝火旁,一邊飲酒烤肉,一邊圍爐聚話,狂笑醉飲。‘絕形劍客’南飛鴻也在場,眾人紛紛拿著刀劍切鹿肉伴酒,恣意大笑,毫無儀態。嘴裏談論的都是附近哪些部落中有漂亮女人,這也難怪,都是慕容紅和兩個女人在樓上癡癡的笑聲,惹得眾人心癢難捺,隻好拚命喝酒。
這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事,樓上有一個女人就是南飛鴻的妻子。他心中暗中咬牙,但又素知慕容紅素來陰險歹毒,這刻樓上雖然有笑聲,但也可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暗中觀察,南飛鴻太知道他了,所以也隨眾人豪飲大吃大喝,心中卻盤算著今夜如何動手除了此人報仇。慕容紅的警覺性很高,若是沒有很好的機會和借口,非但殺不了他,反而會被他殺了,自從慕容紅得了他的劍法,對他也是時時留心,刻刻警惕,但陸承天的絕學又讓南飛鴻心中湧起了多年未敢萌動的心機,他下了決心冒死一試,不惜險中求生,他今日決計作生死一擲了。
幽夜之中,山嵐沉幻起伏,散無常形。
四下古木鬱鬱,天上有一彎陳鉤,散發著淡淡悠悠的逸光……
閣樓上的笑聲沒有了,三人在做什麼,更惹一幫劍客神思。他們喝得意興正高,抱壇暢飲,所有的人都沉醉在笑飲之中,沒有人注意到外界的變化,山寨中清霧微散,忽然飄來一條人影。這人身手之輕之快,片葉不沾,點塵不驚,就如同是陣輕霧,以駭人聽聞的身形如夜梟一般,忽焉而現,所過之處,寨四周守衛竟無一人發出信號,而當眾人狂飲時,隻是微覺一人趕來,還以為是山中兄弟,都未多加注意,直到此人到了近前,揮劍殺了三個人。
這三個人在突然之下,被那人輕輕喚了一聲,紛紛轉頭,一看他麵目陌生,手中提著一柄冷氣湛湛的長劍,心中不由都突地一下,大叫著一起扔了酒肉,以極快的速度出刀揮劍,三道光練忽焉而至。顯然,這人給了他們三個拔劍的機會,並沒有占他們的便宜,而且是在他們出手之後才驟然出劍的,但他的劍太快了,以至於這個機會微茫一閃而逝,無由捕捉,當但此人兵器揮出,群匪驚起,南飛鴻後退……,所有的事在一瞬之間,被一道精妙絕倫、快逾閃電的青朦朦的光華驟然突破,以至於三個首先出招的人兵器揮出,心靈中突然產生了一種無法自控的深深恐懼,堪堪揮出三分都不由自主地掣回,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三人頓覺脖間冷氣嘶地閃過,並無疼痛,但再看那片青朦朦的光華時,發現那光華已到了數丈之外。三他們突然竟怵地發現,在那光華旁還有三具無頭的屍體,他們驀地駭然發現那是他們自己的身體。這一驚使他們立刻死了過去,不是那青朦朦的光華離開了他們數丈,而是他們的頭被拋出了數丈,還不自知。好快的劍!
所有的劍客都嚇呆了,足足片刻方一起蜂湧而上,嘶叫著拔出兵器,僅僅片刻,酒肉地變成了殺戮場。
南飛鴻心中猛然沁出一身冷汗,倉惶驚駭地退到人後,仔細一看,但見這人年紀有四十幾歲,身高七尺六分,高矮適中,不胖不瘦,生得修眉虎目,方麵闊口,頜下有一副短髯,身穿一件藍衫,在眾多刀劍之中,縱橫交馳,如燕子穿簾一般,端得是十二分的銳不可當,瀟灑自如。但這麼多人圍著他,幾十樣兵器竟然絲毫碰不上他的兵器,所以人聲雖然雜遝,但卻沒有交擊的驚鳴,形成了一場奇怪的無聲之戰。也正因為這人劍術太高,樓上的慕容紅竟然沒有察覺,場中有的隻是藍衣人殺人的聲音,輕微而令人震驚,但這種份圍,益加顯示出死亡的無聲無息和可怕——他是死神麼?
南飛鴻顧不得想這個問題,但眼下他立刻有了殺慕容紅的妙計,那就是將此人引上閣樓。一旦打定了主意,他立刻裝作轉身逃走之狀,快速地直登閣樓,就在他轉身的一刹那,場下的藍衫人長劍陡地暴漲,長劍施展開來,卷起一團森寒光華,刹那之間,劍光閃掣,血影漫空,悶哼疊起,那群殺人不眨眼的悍匪隻覺眼前人影一晃,剩下幾人紛紛破喉倒地,血濺當場。而就在他們身形堪倒一刻,藍衣人已經劃空而起,劍光精芒耀目,起從另一邊虹射而至閣樓。
這時,屋中的三個男女似乎也聽到聲音,慕容紅還以為是南飛鴻作怪,嗖地起身拔劍,但藍衣人實在太快,隔著窗戶舒手一招精妙絕倫的三式九變,那慕容紅根本無還手之力,慘嗥一聲,與另外兩女的三顆人頭倏地從另一邊飛拋而出,無巧不巧地剛好插在樓下的刑柱上,慘不忍睹。而就在這點光火閃的一瞬,南飛鴻趁機倒掠下來,轉身就向慕容焉關的石牢方向逃走——好一招借刀殺人之計,借機脫身之計!隻是他心腸未免太狠,結果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如意算盤打錯了子。因為他沒想到慕容紅竟然沒能纏住藍衣人,給自己爭取些逃走的時間。這也難怪,這人的修為太高,二來慕容紅未及防備,想不到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惡盜慕容紅在這人手下隻過一劍,就給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