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一片稍高之處,正有兩雙陰霾的眼睛,鷹顧狼視,靜靜地盯著下麵的戰況。這刻那群壓解慕容焉二人的段國武士死的死,傷的傷,竟已折了大半,隻剩下幾個年富力強的因身在重圍之中無法逃逸,尚在負隅頑抗,再就是慕容焉與屈雲二人背對著背,揮劍拚殺。原先與段國武士交手的悍匪這刻紛紛圍了過來,饒是如此,十餘柄刀劍竟如何也突破不了二人的防線。這刻,高處那個稍瘦的年輕人嗓中低低的沉吟著:“漢人的劍法……”他陰陰一笑,轉身向那為首之人低語了幾句,突然疾喝了一聲“殺——”,頓時振臂而起,忽如脫籠的猛虎一般,淩空揮劍躍入戰圈中,掠動身形如一陣狂飆的疾風,信手揮劍,一掃而過,所過之處,那些拚死抵抗的段國武士根本無還手的機會便慘叫連連,斷喉而死。短短展眼之功,那人已駐足於那僅餘的戰圈之外,麵向慕容焉靜靜地候著。
屈雲、慕容焉二人當然有聽到,而且慕容焉清晰地聽到此人用晉國話說了聲“殺”,晉國大多是漢人,那麼此人如果不是漢人,也一定曾到過中原晉國,學過漢人的劍法。這恐怕是他們自揮劍以來遇到的最厲害的一個了。一念及此,慕容焉正要囑屈雲與自己同時揮就‘星轉河漢’保住自身,然後再且戰且退,隻要到了前麵那片林中,剩下的匪人雖多,卻也很難一湧而上,到時再逃便不是難事了。哪知他話尚未出口,突然耳中聽到一聲銳嘯,但見一點銀光突然自那高處電閃射至,耳中但聞“嗤!”地一聲,接著是兩聲慘叫,再看場下,那銀點原來是一支暗箭,一箭將屈雲臂上厚厚的衣襟劃破,竟在臂上開了一條血槽,而那支箭餘勢未竭,竟正中一個悍匪的胸腹,一箭深深嵌人其中,早慘叫著倒地死去。好險,若非屈雲恰好掠身揮劍,這一箭恐怕早要了他的命了。但饒是如此,他揮劍的右臂再也提不起來,手中長劍立刻墜地。
慕容焉雖未眼見,但卻聽得清楚,心頭大駭。忙回杖救他,這刻那稍瘦的年人陡然發難,逕如一道閃電般一劍裂開那包圍圈,疾分而至。慕容焉回劍救他不及,突覺有利器襲至,但自己這刻正與屈雲緊靠一處,絕不能閃避,否則這一劍必將屈雲穿胸而過。驚急之下,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竟不閃不避,不格不擋,逕將手杖平胸遞出,竟是個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招勢。說起來,其實這並非是什麼魚死網破、兩敗俱傷的招勢,而是慕容焉在拿兩人的性命一搏,因他根本身無絲毫內力,這一棍是絕然傷不了此人的,但妙在此人不知自己的底細,而且自己的手杖要比那人手中之劍稍長,即使自己的杖觸及到他,他的劍也尚不到自己。
那瘦年輕人是何等靈活,見他竟出此一招也是心中一驚,忙頓住劍勢,倏然身形向左稍縱,展眼間跳至慕容焉右肋近,突然一劍三式,疾擊他肋胸三處,心道這次你還不死。哪知那慕容焉劍法竟是一絕,早預料到他有此一招,手中長杖並不稍滯,信手揮出,一劍九式連綿而出。那瘦年輕人如何能敵,晃然間,身上竟中了三杖,心中悚然一駭,差點連魂都下跑了,慌亂之中不覺掣劍後退,忙惶然失魂的向身上中杖處看,卻並無絲毫不妥,驚異地想了片刻,突然仰天大笑。慕容焉此劍雖擊中了對手,卻也暴露了自己沒有內力的弱點,心中暗叫“休矣”。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人再次揮劍攻至,這次再無絲毫顧忌,不出三劍,慕容焉果然被他一劍將手中木杖斬去了一截,接著便是當胸一掌,慕容焉捂胸倒地,頓時與屈雲跌到一起。
這時,那高地上的慕容紅突然同飛鳥一般淩空躍下,身形竟比那瘦點的年輕二弟絲毫不差,這人狂作地大笑著行了過來,手裏竟提著柄未開刃的鈍劍。江湖中人與敵較劍,力勝者著,敗者僅死而已,但若是用如此一柄鈍劍砍殺之,恐怕能受的了的沒有幾個,孰不知這比用利劍殺人更殘忍十倍。僅此一端,便知這慕容紅定是個狠辣至極的角色。慕容紅行到近前,四下的匪人早一片歡呼,不停地用鮮卑話喊著“陛下”,這人端得好大的口氣,在慕容與段國的夾縫間竟然拉起人馬,自立稱王,實在不知天高地厚。但無論如何,有一點那是無可置疑,那就是此人武功不俗,心狠手辣,還有那麼一點野心。
慕容紅行到那稍瘦的年輕人麵前,嘿嘿笑著拍了拍他,意似欣賞地道:“二弟,你的劍法又有長進了,不錯嗎。”
那人聞言,臉上頓時溢著讒笑道:“陛下,你太抬舉小弟了,我南飛鴻的劍法再高那也是大哥教導有方,大哥莫要在兄弟們麵前笑我了。”
慕容紅眼中閃耀出灼灼的光芒,臉上掠過一種難以言喻的神色,點了點頭,轉向地上的慕容焉二人,這刻早有幾人見他如此,還道慕容紅要修理慕容焉和屈雲兩個,狠狠地踹了兩人數腳。兩人疼得半死不活的,但卻始終一言不發,緊緊地靠在一起,俱要翻身為對方抵擋拳腳。那慕容紅見了喝了一聲,揮退幾人,麵色沉寒地道:“你們兩個是什麼人,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慕容焉和屈雲搖了搖頭,慕容焉冷笑道:“我們是慕容人,但聽那些人叫你陛下,不知是你的名字叫陛下呢,還是你自己是皇帝?”
慕容紅聞言,眼中閃耀出灼灼的光芒,嘿嘿大笑,旁邊一個劍客早大斥地道:“小子你不想活了,我大哥陛下當然是皇帝陛下了,他可是五百年前燕國皇族的唯一後裔,你們還不跪下行禮!”
慕容紅嘴角噙著一絲陰殘的笑意,望了他們兩人一眼,道:“我看你們身手都不錯,寡人有意收你們為兩員大將,共謀大事,他日你們若是能幫我收複燕國,我一定封你們為丞相、相國,你們原不願意?”
屈雲聽得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慕容焉早被那大漢一聲“大哥陛下”幾乎笑死,後來聽他說要封自己為丞相、相國,實在忍不住心中不屑,大聲地道:“閣下自稱是五百年前燕國的唯一皇族之後,這麼說閣下已經活了五百年了,這點連小孩都騙不了,實在可笑!你身為慕容的子民,卻反而在慕容境內自立為王,隨便殺人,妄自尊大,不忠不義,早已是背國叛賊,更不留後路地同時得罪段國、慕容兩國,不日必被絞滅,還封我和我兄弟什麼丞相、相國,實在可笑無知至極,丞相、相國這兩個官職在本朝之初已經被廢而不用,你連本朝律法都不懂,還自稱為王,你以為天下人都是小孩!”
慕容焉這翻話不啻一柄刀子,在場的劍客們早被嚇得不輕,紛紛呆了,轉望向慕容紅,暗暗為他們捏了把汗,但見慕容紅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最後象鐵塊一樣青,眉宇間洋溢著一股子陰騖之氣,正要說話,那南飛鴻早過來“啪!”地一聲重重地打了慕容焉一個耳光,屈雲卻勃然大怒,目眥欲裂罵道:“你這個蠢狗閹驢,有種就殺了我們,打人算是什麼好漢,我呸!”
南飛鴻氣得滿麵通紅,正要動手再打,不料慕容紅卻突然仰天狂笑,震得雲霧激蕩,眾山回響,笑聲裂石穿雲,看來他也氣得不輕,待他笑罷,嘴角噙著一絲陰殘的笑意望了慕容焉兩人一眼,憑退了南飛鴻,道:“我慕容紅平生最佩服有義氣的人,就如我與的的二弟南飛鴻一般……”說間戟指那稍瘦的年輕人。那南飛鴻自豪地笑了笑,卻聽慕容紅又道:“我兄弟二人向來是有福同享,我看你們也算有情有意,但你們傷了我這麼多兄弟,我必須對他們有個交代……”言迄,灑眼四下掃了諸人一眼,那群悍匪聞言紛紛附和地大聲道:“對,要交代,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慕容紅鼓臂令諸人停了叫喊,陰騖詭猾地嘿然一笑,道:“殺了他豈非便宜了他們,兄弟們,我們有些時候沒吃肉了吧?”他言猶未畢,那些悍匪轟然應和。
慕容紅道:“那我們今晚就烤了他們,吃一回‘天香肉’,兄弟們以為如何?”他話音稍落,四下又響起了一片喝彩歡呼聲,這刻突然有個悍匪出來,指著慕容焉問道:“大哥陛下,你看此人麵目可憎,我怕兄弟們吃了他會生大病,還是在此分了他的屍……”哪知那人尚未說完,慕容紅上前“啪!”地就是一巴掌,直打得那人口角淌血,四下眾人無不一怔,卻見那悍匪也驚忌地道:“大……大哥陛下,我……”但話到口邊,卻又不知自己何處惹爆了這個‘皇帝’,哺喃了半晌,卻不料慕容紅突然又補上了一腳,將他踹得在地上連翻了幾個跟頭,最後伏在地上不能站起,逕自大喘不已。卻聽慕容紅笑道:“蠢才,我剛才說了我敬佩他們講意氣,怎麼能將他們分開呢……”說著看了慕容焉幾眼,碟碟怪笑地接著道:“他雖然幹瘦,但正可用他作柴火,來烤他的兄弟,這也算作顧及他們的情誼了。”言畢笑著掃了諸人一遍,頓時四下響起了一片迎合聲。
地上的慕容焉聞言一歎,自己此行本為化除部中的仇怨而來,不想大事未成,反送了性命,更連累了屈雲。一念未平,他急忙拉住屈雲,這時他也正望著慕容焉,似是知道他心裏的想法,屈雲臉上毫無懼容,眼中亦無絲毫的後悔。慕容焉雖然看不到,但他卻感覺得到,不覺眼中一熱,兩兄弟緊緊靠在一起,他沒有說話,兩人的情誼已不須任何言語,他忙轉過臉去,不讓屈雲看到自己眼中那一絲淚光。
這刻,慕容紅正收了兵器,命手下將那些段國武士身上所有的東西,包括衣服都一股腦地扒下來帶走,將屍體扔到樹林裏麵,又命人將慕容焉二人捆了,一行人打了聲胡哨,掠了東西向西行去。慕容紅和南飛鴻而兩擁有絕對的尊敬,他們出來搶劫也被幾人用竹椅抬著,一行人穿過了幾片樹林,又繞過一座小山坳,到了一處頗為隱秘難尋的坳林,這個小坳在周圍稍高的山坳之中,加上坳上密匝匝生了許多林木,確實是個搭山立寨的好地方。一行人進入林中,七折八拐,似按標記行走,但慕容焉與屈雲卻未看到絲毫痕跡,不一刻一幹人繞過一片鬆林,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座大寨。但見那寨牆高厚,乃是山中巨木排成,其間散居了數排木房,甚至還有幾間閣樓。整個大寨坐勢而起,拔空高聳,象是費了不少心血營造。但見它麵向東南,頗為寬大,四周留了十餘棵很高的大樹在寨內四周,樹上隱蔽處建有木屋,木屋上有許多孔道,想是為了監視寨外與射箭防禦之用。看來慕容紅當皇帝的命沒有,當土匪卻很成功。
眾人堪堪到了寨門,早聽到寨內響起了胡哨聲,這時正有七、八個人出來迎接,那幾個人向慕容紅和南飛鴻二人行過了禮,其中一個上前道:“大哥陛下,屬下奉兩位夫人之命,將她們迎到山寨來了。”
那慕容紅聞言,匆匆自抬杆上跳下,拉住那人,幾乎目瞪如鈴地道:“真的?”
那人被大大力一抓,似不堪負痛,疵牙裂嘴地說不出話。慕容紅忙放了手,那人臉上痛得漲紅,半晌方緩了過來,道:“是的,是小的親自將她們迎過來的,這刻他們正在……”他話尚未說完,早被慕容紅一把推開,也不再理會其他人,逕自想寨內跑去。不想此來早惹得四下一片竊笑。
南飛鴻這刻也下了抬杆,命手下將慕容焉二人推入,一麵隨了眾人入寨。一路上一直一言不發的慕容焉腦中靈光倏地一閃,突然有了主意,但究竟能否奏效,他尚無把握。但機不可失,他趁那群悍匪未加注意,向屈雲低聲道:“待會兒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要吃驚,隻管用晉國話說‘是’,切記!”
那屈雲不禁一怔,大感訝異,不知他又搞什麼鬼,但他早對慕容焉佩服的五體投地,縱是不知,但也沒有敢多問,正要點頭應他,卻被幾個匪賊推到幾個柱子前,二話不說,將他們無花大綁將到柱子上,看樣子他們真要拿他們開刀了。
這刻那南飛鴻正走過來,幾個大漢都喊二寨主,他點了點頭,卻突然聽到慕容焉唉聲歎氣,垂頭低語,恍惚間似是晉國話,無意間傾耳一聽,卻聞慕容焉似是自語,又似謂屈雲道:“師弟,都怪為兄我不識進退害了你,若不是我被先師逼著學什麼‘沐竹劍訣’,也不會與你淪落到如此境地,說什麼‘丹陽沐竹點青劍法’舉世無雙,但我一個瞎子如何能學,縱是學了也是妄自惹下殺身大禍啊……”一言及此,他仰天歎了口氣,屈雲經他吩咐,早不以為怪,雖然這番話他勉強能聽得懂,但卻裝了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口裏連聲說“是”,雖了了一言,卻早聽得那南飛鴻心頭大震,這也難怪,他本是中原晉人,對於‘丹陽沐竹點青劍’陸承天,早已耳熟得生了繭子,這個名字在當今天下,可說無人不知,陸承天十年前就被江湖中人譽為江南各大劍派中的翹楚,一套沐竹點青劍法,舉世無雙。慕容焉一句“先師”更令他一震,想不到自己躲到燕、代幾年,中原竟發生了如此大事,昔日的沐竹點青劍如今竟已故去,而且還收了一個關門的弟子,還是個瞎子,看來陸承天死時,必然是左近無人,但又不忍自己一生的劍法失傳,所以才傳了此人。
一念甫畢,南飛鴻倉惶驚駭中,駭然一怔,但他本就城府很深,麵色倏然一變,臉上頓時一副沒有聽到的樣子,一邊用鮮卑語呼喝手下幹活,一邊故作四下查看,但耳朵卻早豎得比驢耳還長,傾心聽二人說話。
慕容焉繼續道:“但先師臨終之日,我也未曾練成劍法,先師因病得厲害,不能行走,所以將那卷劍法交給我,讓我給他找個比我更好的傳人繼承他的衣缽。並令我將劍譜送給師父生前好友,黃藤的部帥登石鏡保存,說找到合適的弟子,非要讓登前輩先看上一看……”他頓了一頓,又接著後悔莫及地歎道:“我本以為找到了你,誰知你尚不如我這個瞎子,貓三狗四地學了些皮毛,被燈石鏡叔叔逼著去取劍譜繼承師父的衣缽,我真是愧對師父在天之靈啊……”
他說到此,南飛鴻早聽得明明白白,心中大震,貪熾之心頓起,但又大是驚駭,心道這丹陽沐竹點青劍法端得是厲害,這個小子一看即是燕地人,貓三狗四地學了兩招就如此厲害,看來他們所言非虛,隻是他尚不知這陸承天竟如何與藤的部帥登石鏡是多年的好友,還將劍法托付給他。但無論如何此人也不過是個燕人,胸無點墨,不難對付,看來這次陸承天真是病死在燕地,否則也不會所托非人了。
他正暗自盤算,那慕容焉卻依然唉聲歎氣:“想不到今天你取劍譜不成,竟還要被我當成柴和烤成肉食,都是我把你害慘了……”說著說著,竟流出了淚來。直看得屈雲驚異不已,他一轉頭,突然看到南飛鴻正聽得聚精會神,似乎忘了掩飾,這時也知慕容焉的話在說給他聽,故意地戳了慕容焉一下讓他住口,好象生怕外人知道此事,慕容焉也忙做出大驚失色的模樣,但心裏卻放緩下來,心道看你還不上當。但繼而臉色一轉,僅此工夫,那南飛鴻正將眼轉向別處,慕容焉故意低聲地笑著謂屈雲道:“師弟用不著管這些混蛋,他們又不懂晉國漢話,如何能知道我們在說些什麼?”
屈雲甚至對他這番話也是不懂,但依舊點了點頭,連聲說是。南飛鴻早對慕容焉的話信了十分,況且在燕、代遇到個晉國人本就不易,慕容焉的劍法自己也是見過的,若非此人內力不濟又瞎了雙眼的話,自己怕是在死在了他的杖下,南飛鴻真不敢想象那真正的沐竹點青劍法究竟厲害到何種境界。
一念及此,他咕嘟咽了一大口水,眼中突然閃現了一絲獰笑,但那令人心驚的麵容也僅是一閃即逝。正在這時,慕容紅突然從一方閣樓上吃吃笑著踱了下來,麵上吃了一嘴的胭脂花粉,尚未抹去,四下的手下見狀無不掩嘴偷笑,他也不毫不理會,逕自吩咐手下準備烹食。這刻南飛鴻眼中閃過一束冷顫的電光,但瞬息又變得陽光明媚,眼神和煦,迎上去笑著謂慕容紅道:“大哥,兩位大嫂難得從燕郡來此一趟,今晚大哥勢必躬親……”言間,早惹得四下之人一陣輕笑,慕容紅早明其意,邪謔地四下一笑,拍了南飛鴻肩頭一記,卻聽他又涎著臉繼續道:“若是兩位夫人知道大哥要吃‘天香肉’,勢必會嚇著她們女兒家,今晚恐怕很難盡魚水之歡……”一言未畢,又惹那幹匪人一陣狂笑。
慕容紅聞言,歪頭想了片刻,臉上現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正躊躇著不知如何是好,卻聞南飛鴻接著道:“但這兩個小子傷了我們不少兄弟,我們絕不能放,我們不妨先關了他們,過兩天再送他們上路不遲。”
慕容紅點了點頭,拍了拍肚子,歎道:“可惜了,算起來我也有不少日子沒吃‘天香肉’了……”接著他喟了一聲,揮了揮手道:“算了算了,就多養他們幾天吧,不怕他們能跑出老子的腸胃……”言間向諸人一笑,複道:“我還要上去哄那兩個娘們呢。”至此不再多說,一麵吩咐手下將屈雲、慕容焉二人帶走,自己逕自在眾人的羨姿的目光中上樓去了。
南飛鴻望定他的背影,狡黠陰狠地低沉笑了兩聲,轉臉看兩個手下正推著慕容焉二人去背山石牢,忙將那兩個匪人支開道:“大哥說了,過個一日半刻再收拾他們,這幾日須將他們養得白白胖胖的,免得到時再勞大哥陛下動問。”說著吩咐他們為慕容紅準備吃食,自己替他們壓慕容焉二人前去石牢。那幾人聞言,哈哈大笑著去了。
南飛鴻壓著兩人轉過了幾棵大樹,到了寨東一片僻靜的所在,他四下看了又看,見此處並無人跡,突然在慕容焉麵前當頭拜下,鬧得屈雲嚇了一跳,慕容焉也忙故作一驚,完全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卻聽南飛鴻納頭拜道:“兩位兄弟,你們方才的話我全聽到了,其實我也是個晉國人。”那南飛鴻又怕他們不信,複又急急地用晉國丹陽話說了句句。慕容焉聞言故作驚訝之色,警戒地作勢四下傾耳聽了一聽,低聲摸扶著南飛鴻起來,道:“原來這位大哥也是晉國人,想不到在燕、代還能遇到國人。”言間喟然長歎,但似突然又想到了南飛鴻的身份,囁嚅著問道:“你……你有一身的武功,又是晉國人,為什麼……要在這荒僻之地屈身為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