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幽林殺機 聖人跡隱(上)(1 / 3)

那群武士聞言,暴跳如雷,雙目火赤,大喝一聲,隻留了兩個武士,帶著屍體回歸黃藤,其餘的人一起轟然上馬,向前麵的兩人暴聲喝道:“慕容人言而無信,用暗器殺我狼主,兩個惡賊給我站住!”“殺了他們!”

“殺死他們!”

一膘武士氣湧如山,振吭大叫,紛紛拍馬提刀追了上來。一時間後麵亂箭如蝗,嘶風而至,那白衣少女雖然輕功高強,但畢竟抵不過段國的千裏馬與能射幾十丈的危弓勁弩,情勢危殆已極。慕容焉黯然歎了口氣,道:“姑娘,你害死我們五十裏秀了……”

白衣少女一邊飛掠,一邊用劍駁打箭矢,這時聞言,立刻麵布寒露,秀眉雙挑,臉上掠過一絲一閃即逝的冷笑,說道:“你這個迂學包子,呆巴,無知村夫,我救你一命,你還敢口出此言對我不敬,燕代難道就沒有一個明理的人麼?”

慕容焉知道一時也解釋不清,但他也不想解釋,因為這個少女實在是個禍星,幫了太多的倒忙。當下他太息一回,不再多言,如此一來,那少女反而沉不住氣,秀眉一皺,教訓地道:“怎麼了,你的救命恩人說你幾句,你就給臉色看,你若是惹毛了我,我一劍砍光你的四肢,你信不信?”

慕容焉這時已聽到不遠處的馬蹄聲,而她卻還問這些無聊的事,一時不知所措。正在這時,西麵林後突然傳來一片轟隆隆的響聲,少女抬頭一看,任她傲視一切,如今也不禁駭然色變,但見那邊驟然出現了近百匹高頭大馬,馬上沒有人,顯然是受了驚才一股作氣地,橫衝直撞,一直向這邊撲來。這種情況在草原上經常有,而且很危險,這種萬馬奔騰的氣勢,勢不可擋,無論你有多厲害,遇到此事也隻能逃,而且還不一定能逃得掉,但如果有馬的話,那就安全不少。

如今白衣少女不但無馬,而且還帶著一個慕容焉,哪裏跑得掉。那群段國武士見狀,紛紛羈韁駁馬而回,四散躲避,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那群狂奔的馬群後突然縱出一騎,但見這馬上坐了一個魁梧的少年,放馬如飛,疾逾脫弩之矢,他的背後還跟了匹棗紅馬,象老朋友一樣緊緊跟著他。這兩騎一人在群馬邊縱橫而來,一意狂奔,但見鐵騎濺草,銀鬣乘風,堪堪在那馬群之前飆忽而至,來到二人跟前,向慕容焉道:“焉,快上馬!”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慕容焉的兄弟屈雲,這時他還不知慕容焉眼睛已盲,但那少女卻知道得清楚,二話不說,攜著慕容焉縱身跳上了棗紅駿馬,讓他坐於自己身前,她卻隨著屈雲抖韁狂奔,兩騎三人堪堪躲過了一場大難。那群段國武士見狀,遙遙相望大呼,又紛紛揚鞭縱騎追了上來,這時屈雲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事關段國人,不問也能知道個八、九分,倒是這女子的駭人的一雙眼睛,讓他嚇了一跳,這刻顧不得多向,慕容焉已知是屈雲,大聲喝道:“屈雲,向北走!”

屈雲與他兄弟多年,早已知道他的用心。慕容焉生怕向南逃的話,將段國武士引入乞郢,到時就算三人能夠逃脫,但段國人必然會加怒於五十裏秀的父老,所以往北逃就一定部不會有後顧之憂。當下幾十匹馬勁如疾風,卷起一片浩蕩草塵,前麵兩騎,飛奔如電,一直行了二十多裏,漸漸接近了碧雪坳,那屈雲突然向慕容焉二人道:“秀焉,你們騎術不如我,前麵轉到坳內時,你們下馬,我領著‘大棗’引開他們!我們到你的鬆居會合!”

慕容焉聞言,神情猛然一震,死活不肯。

屈雲急道:“我的騎術在五十裏秀沒人能比得過我,我隻要在坳中兜上幾圈,他們累了,自然就不會追了,你相信我!”

白衣少女聞言,也道:“你兄弟說得不錯,我們騎術遠不及他,這樣拖著反而連累了他。”

慕容焉轉念一想,自己本來有很好的機會消除五十裏秀和黃藤的間隙,如今白月死了,自己更必須到黃藤一行了,但有屈雲跟著,他絕不會同意自己這麼做,如今正好可以支開他,自己死也死得幹淨利落了。一念及此,他深深望了屈雲一眼,這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看他的兄弟,但實際上他什麼也看不到,隻有個模糊的影子,道:“屈雲,我答應你了。但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你在鬆居裏等我十天,十天內我一定回來看你,但要記住一句話,永遠不要與領著五十裏秀與段國為敵!”

屈雲不知他為何如此沒頭沒腦,但看他說得認真,當下點頭記下,慕容焉尤其強調了永遠不要五十裏秀與段國為敵,屈雲答應了。不久,三騎到了坳後疏林之間,慕容焉與白衣少女甩鐙下馬,屈雲逕牽了另一匹名叫‘大棗’的駿馬與兩人揮袂而別,慕容焉心中驀然興起一陣酸楚,酸涕霑頤,揮袂霑襟。他知道,十日後段國將會用當年對付丹莫的方法,砍下自己的人頭並插在鐵槊上遊行,然後再平息。他臨行之所以千叮萬囑,就是怕到時屈雲為自己揮劍殺人,在這幾年中,他們共同經曆的無數的風雨,一起從仇視到兄弟一般朝夕相處,而屈雲的父親死後,他們都更視對方為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白衣少女進見狀,還以為他為兄弟擔心,心中雖然微動,麵上依然冷若冰霜。當下兩人躲在一顆樹上,親眼目睹了一膘段國鐵騎飛掠而過,才飄然下身,出了碧雪坳。那白衣少女一路很奇怪地瞪著他看,她這時已知慕容焉看不見,所以看得很大膽,即便他的目光偶爾與她直視,她也能一直承受他的眼光。但她似乎對慕容焉的白頭發更感興趣。當然,這些事慕容焉自然一無所知,否則的話,他就算不被嚇死,也會羞死。

白衣少女對他一直不問自己的名字很生氣,最後終於冷哼一聲,語氣裏帶著濃濃的不屑,忍不住揶揄道:“區區一個鄉野村夫,想不到名字倒文雅,你真的叫慕容焉麼?”

慕容焉道:“既然是村夫,是與不是又有何妨呢。”

白衣少女冷峭一哂,道:“我隻說你名字文雅,你還真的戴了衝天帽了,本姑娘今日不殺你,已經是你祖墳上冒了青煙了,也不打聽打聽本姑娘是誰……”一言及此,她冷顧慕容焉一眼,但心底裏卻早盼著他真的打聽自己是誰,到時她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但遺憾的是,慕容焉一點也沒領會到她的用意。如此一來,那白衣少女不禁粉腮遽變,勃然大怒,她冷哼一聲,突然駐足,玉麵含煞地凝注慕容焉。

慕容焉雖然看不見,但也感覺得到她在生氣,當下一怔,道:“姑娘,你怎麼不走了?”

白衣少女道:“你還欠我兩條命呢,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慕容焉不知她何出此言,奇道:“那……那你打算怎麼樣,你若是想現在要我的命,恕我還有要事,暫時不能給你?”

白衣少女麵上泛起一絲譏嘲的微哂,道:“這個你不用怕,我不要你的命,但卻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什麼事,你說,我若能做到,定然全力以赴。”

白衣少女優美地踱了兩步,仰起螓首想了一回,道:“第一,告訴我你這個白頭翁究竟叫什麼名字,第二,你要發誓永遠記住我的救命之恩,否則不得好死。”

“你怎麼知道我叫白頭翁?”慕容焉奇道。

“什麼,你……你真的叫白頭翁啊?”白衣少女不禁莞爾,如同冰山融化了一角,但旋即又斂去笑意,換上一臉冰冷的寒霜,融化的冰水又凍結了。

“不是的,我叫秀焉,也叫慕容焉,因為……因為我頭發白的,所以才……”

白衣少女欺他眼睛看不見,無聲一笑,如雪蓮綻放,嬌美已極。當下她又讓慕容焉當場發下海天大誓,永遠記住她的救命大恩,慕容焉對她這個奇怪的要求雖覺詫異,但她救自己確是事實,不容置疑,當下隻好發了大誓,到了最後,猛地想起既然是要記住她的大恩,豈有不知道恩人姓名的道理,他這一問,不料正中了白衣少女的圈套,這時她反而將關子賣到了天上,緘口一言不發起來。

慕容焉急得直眨眼睛,臉紅脖子粗地道:“但……但我已發了大誓,非知道你的姓名不可,否則就是違誓,你給個代號也好。”

白衣少女臉上掠過一絲一閃即逝的冷笑,淡淡地接道:“發不發誓是你自己的事,與我無關。但本姑娘的名諱豈是常人能隨便告訴江湖肖小,請恕我幫不了你,究竟如何兌現你發的誓,你自己看著辦!”一言及此,她妙目一霎,得意地揚眉望著他。有道是天下惟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此話誠不為假,這白衣少女先讓他發誓,目的就是讓他求自己,求自己告訴他自己的芳名。

慕容焉自幼長在深川,更少接觸過如此精靈的少女,哪裏知道個中原委,此事純是她氣慕容焉不過,她也隻是希望慕容焉追問不止,心才滿意。但這個少年求了兩次,見她不說,轉念一想,反正自己就要上黃藤求死了,正合了“不得好死”那句話,又何必如此計較了。一念及此,他胸懷為之一朗,不再追問,不料如此一來,那白衣少女又是大怒,正是問也不是,不問也不是,真是令慕容焉頭昏腦漲。

正在這時,南麵突然傳來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兩人心中一驚,白衣少女一把將慕容焉抓到幾棵樹後,按他伏身躲在草從之中。因為事發突然,慕容焉幾乎是倒在了白衣少女懷中,這時覺得她竟然並不是冷的,反是她胭體散發著一陣清幽的馨香,不覺心裏小鹿亂跳,急忙挪開一旁。那少女隻當是段國鐵騎又折回來了,哪裏注意到這些,否則的話,以她的性格一定會殺了慕容焉。僅此功夫,那一膘騎士漸漸行近,慕容焉急忙問道:“他們是段國……”未及他說完,白衣少女早已麵布寒露,秀眉雙挑,息聲地噓了一聲,低低地訓斥道:“住口!來人都是高手,你再說話我就先殺了你,省得被他們發現了連我也賠上!”

慕容焉聞言,立刻緘口不言了。

白衣少女滿意地轉向林外,注目看去。

這刻,南麵一膘眾騎忽焉而至,後麵還有兵器交擊的驚鳴之聲,慘呼之聲,這幫人約有十五人,身上都穿著白色寬領袍服,腰束絲帶,手裏的兵器都是三尺長劍,顯然是同屬某派的弟子。前麵為首三人,兩男一女,兩個男人約都在四十歲左右,其中一個身著白衫寬領袍服,麵容清瘦,俊朗儒雅,嘴上留著三綹長須,背束長劍;另外一個身著玄衫,足登長筒劍靴,他雖然沒有白衫人俊朗,但卻也相貌端正,常常垂首低眉,將一雙削瘦的雙手藏在袖筒裏,即便是胯下駿馬飛奔之時,他依然袖手安坐,穩如泰山,顯然是個高手。他們二人一路飛奔,夾護著一個女的,這個女的頭麵纖細,姿態淡雅,一身淡紫衫衣裙襯得她顏色動人,但可惜的是美人遲暮,已是半老徐娘,饒是如此,也足能想見其年輕之時,相貌定然一代傾城,舉世無雙,如今估計來看,也至少有五十幾歲。

“西乾劍宗?!”白衣少女驚噫一聲,微微一振。

慕容焉雖然想問個究竟,但她警告過自己不能多問,所以隻好忍下。腦中電閃百轉,忽焉回想起當日淩重九曾提及此派,西乾劍宗乃是在蜀中嘉陵江劍門山東麓的一片世外桃源,與北海的東震劍宗同屬一脈,都是由梯虛劍派所分出來的。東震劍宗有黑、白、褐、青四大宗伯,西乾劍宗有葉、露、吟、花四大劍首,分別叫作拂葉劍首、懸露劍首、苦吟劍首、飄花劍首,隻是他如今眼睛看不見,不知外麵的究竟是誰。

這群西乾劍宗的劍客似是一路被人追殺,後麵也有十餘騎年輕的劍客,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騎術精湛絕倫,武功更遠勝一幫西乾劍宗的弟子,所以這一路殺了不少人,為首兩人隻是一意護衛那個女人,並不理會後麵的戰況,所以西乾劍宗一路且戰且退,一意北上。正在此時,那後麵追殺的一群騎馬劍客中驀然縱起兩個人影,如兔起鶻落,從那馬背一振而起,其中一人淩空雙臂一抖,兩行精芒約十幾柄短刀嘶空長嘯,破風而至,直射那前麵的紫衣女人胯下之馬,聲勢駭人聽聞。

為首三人俱為一驚,白衣人忽然眉鋒微微一皺,略一凝神,在這電光石火的刹那,摹然掄掌橫掃,連連十幾掌頃刻將十幾柄短刀振飛,但饒是如此,那紫衣女人胯下白馬被驚,忽然駐足蹄立而起,一跤將她甩到馬下,眼看就要重摔於地,就在這千鈞之際,那一直袖手的玄衫客忽焉拍馬而起,宛如魚龍漫衍,禦風平掠,輕輕地將那女的一推而止,落足地上,那女的也被他一推一送,下摔的力道頓時化去,平掠一丈,穩落地上。這些事說來複雜,其實不過電閃一瞬,間不容發,僅此功夫,後麵兔起鶻落縱起的另外一人,平掠如電,一路連點幾匹西乾劍宗弟子的馬背,忽焉到了眾騎之前,灑然落足,點塵不起,背對著眾人,振臂橫劍擋在了他們之前。

玄、白二人見勢無可躲,當即揮手令眾人駐馬,他們卻擋在紫衣女人身前,微微回首道:“師娘不必擔心,弟子不才,決不容他人傷師娘半分……”

此人話猶未畢,前麵那人緩緩轉過身來,頓時露出一張俊偉不凡、傲岸無羈的臉,此人疏眉朗目,氣魄非凡,竟然是一個長衫少年,但見他梁冠博帶,纖髾輕揚,手舒一柄長劍,灑然振衣一笑,揚聲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西乾劍宗的苦吟劍首雲徙書生、拂葉劍首荊吳阻也會亂認師娘,她應該是我諸霖的師娘才對,兩位口出此言,豈不貽笑江湖!”

“住口!”那袖手的玄衫客形容晦暗,臉色陰鬱,沉冷地道:“崔海流霞渚的主人是個卑鄙小人,他的弟子也是無恥之徒,難道追殺師娘,以下犯上,也是崔毖教你的麼?”

“荊吳阻老賊你給我住口!”

正在這時,一幫追趕的劍客已經從後掩至,剛才發射短刀的那個精壯少年飛身而至,飄然落在了諸霖身旁,但見他粗健彪悍,劍眉虎目,闊麵寬頤,剛一落足便戟指罵道:“無知匹夫,待死老賊,你有什麼資格辱罵我的師父,我崔海流霞渚有賢者五百,劍客一千,名聲冠蓋,遍布天下,四海之內皆因我流霞渚人才浩廣如海,博大精深,都敬稱為崔海。以此相論,流霞渚豈是區區一個西乾劍宗可比,你又算什麼東西!”

那少年諸霖卻似是完全不受激,比那少年冷靜很多,他揮手止住那人話鋒,冷冷一哂,逕向那紫衣女人一抱拳,語氣一轉地道:“師娘,你不說一聲就離開冀州,師父很是擔心,怎麼說師父也是平州刺史、東夷校尉,流霞渚更是南州士望,冀州第一大族,‘北渚神劍’的麵子更不容有失,所以特命弟子和鐵楓師弟先行趕來接師娘回流霞渚,師父這時已經在後麵不遠了,師娘請隨們折回,莫讓弟子為難!”

西乾劍宗那白衫人捋須冷顧,道:“你們……”他話猶未畢,紫衣女人揮了揮手,道:“雲徙勿言……”她稱這白衫儒士叫雲徙,顯然此人乃是苦吟劍首雲徙書生,這刻但見她轉向諸霖,臉現痛苦之色,道:“諸霖,我不會跟你回去,難道我去段國看我自己的女兒也要經他的同意麼,西門若水雖然是我和先夫所生,但畢竟是我的親生骨肉,難道要我看著他死在別人之手!”

林中的白衣少女聞言,臉色陡變,那抓著慕容焉的纖纖玉手忽然重逾千斤,箍得他頓時出了一頭冷汗,目眥欲裂地咬牙隱忍,但始終依她的話一言不發,用指指點,許久那白衣少女才發現此事,急忙鬆手,這時她一雙秀眉微微一剔,目中神光一閃即隱,絲毫沒有留意到慕容焉的痛苦,目光隻一意盯著那個紫衣女人。

諸霖道:“師娘此言差矣,我師父乃當世人傑,愷悌之風,名震天下,我們此行北上,正是替師娘找回西門姑娘,不信師娘可以問眾位師弟……”

他話猶未歇,紫衣女人臉現傷心之容,突然打斷他,辭氣淒婉地道:“你不用說了,他……他關心的隻是先夫的武學秘笈《淩虛秘旨》,為了這部害人的書,我梯虛劍派已經滅門,弟子東西四散,或躲於東震劍宗,或藏身西乾劍宗,如今若水又孤身到了此地,我……我這個作娘的十幾年沒有養育過她,已經愧為人母,如今怎麼忍心看她死在凶殘的江湖人手中……”一言及此,紫衣女人不禁淒然泣下,悲涕如霰,令人悴不忍睹。

紫衣女人拭淚又道:“諸霖,你若還念我曾為你的師娘,就放我們北上,我……我死也感激你……”

諸霖聞言,太息一聲,仰首一回,終於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苦吟劍首雲徙書生臉色一沉,道:“師娘,不要求這些畜牲,他們若是有意放我們走,就不會一路追殺到此,殘殺我們西乾劍宗十餘名弟子了。”

諸霖撫衿道:“師娘,你在崔海流霞渚與師父恩愛十幾年,難道就不顧一點情份,一走了之麼。西門若水是你的女兒,難道崔韻兒就不是你的女兒了麼,這……這未免有點厚此薄彼了吧?”

紫衣女人聞言,渾身猛地一顫,駭然驚道:“他……他把韻兒怎麼了?”

鐵楓插話道:“韻兒小姐現在好得很,師娘若是不信,回冀州一看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