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葉紫其人其作,獨特而不凡,這正是葉紫的價值和魅力所在。
曾少祥同誌的劇本以葉紫的身世經曆為主要骨架,從“馬日事變”後葉紫父、姐被捕殺寫起,至葉紫病逝於益陽蘭溪作結,囊括了葉紫畢生的重要經曆,塑造出葉紫特異而完整的藝術形象。在曾少祥同誌滿注激情的筆下,一位才華橫溢、人品高潔而命途多舛的左翼作家身影躍然紙上,生動逼真,呼之欲出,使人感動,給人啟迪,引人深思遐想不已。與葉紫形象交相輝映的,是他那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拋頭顱灑熱血的滿門忠烈,豪氣幹雲,也同樣感人至深。非對葉紫有全麵深入研究何能及此!作者下了工夫,才能廣積薄發。其用力之勤,可以想見。
當然,既是文學作品,而非嚴格意義上的人物傳記,合理虛構是不可或缺也是允許的,除有理論依據外。也有創作先例可循。魯迅《故事新編》的寫法基本是“隻取一點因由,隨意點染,鋪成一篇”。“一點因由”,是主要人與事的曆史根據,“隨意點染”當然就是虛構了。郭沫若認為“劇作家的任務是在把握曆史的精神,而不必為曆史的事實所束縛”,提出“失事求似”的曆史劇創作原則,並以此指導自己的曆史劇創作。兩位現代文壇泰鬥在描寫曆史上實有的人物時都進行了大量合理的虛構,影響廣遠。曾少祥同誌受郭沫若的熏染更深一些,他曾經出版過專著《郭沫若藝術新論》,對郭沫若創作作過係統研究。看得出來,電視劇《葉紫》放開手腳虛構的寫法和文字風格都有意向郭沫若的曆史劇靠攏。《葉紫》虛構了許多人物、如莫跛子、白英娥、黑大哥、楊文聰、陸仁等;也虛構了一係列事件,如葉紫深山行刺曹明陣、楊文聰溫州賣書、葉紫到複旦大學當清潔工、葉紫路救電影明星胡萍等;並虛構了某些人物關係,如楊文聰是柔石的表弟、莫跛子是曹明陣的幹兒子等。所謂合理虛構,是人物性格和故事情節發展的必然,是突出人物性格和表達主題思想的必需,是戲劇衝突的有機組成部分。由是觀之,《葉紫》的虛構是較為成功的,它好比為一副骨架子填充了豐滿的血肉,從而完成一個“人”的塑造;也有助於我們對某些曆史事件的理解和詮釋。“卜息園衡陽救葉紫”就是一個成功的例子。這是一個虛構的情節,但合情合理,並起了推動戲劇主線發展的作用。葉紫在湖南處境危險,隨時有被捕的可能,虛構他被捕是合乎情理的。就卜息園與葉紫的關係來講,他不會坐視不管,必然冒險搭救。而卜息園名義上是國民黨的軍官,救助葉紫也有可能。卜息園救出葉紫,為後來他們共同從事革命活動作了鋪墊。
任何人事有其所長,也必有其所短。可以追求完美,但卻很難實現完美。曾少祥同誌大概有意加強魯迅與葉紫關係的描寫,虛構了魯迅的幾次講話.我覺得講話的某些內容和語氣似與魯迅的性格和習慣有些距離。
詩人臧克家在詩歌《有的人》中寫出這樣富於哲理的詩句:“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葉紫已經長眠半個多世紀了,但他的用血淚培育的文學之花使他永生。為葉紫唱出一支“永生之歌”的電視連續劇《葉紫》,可以預期,它將在精神文明建設中作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