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問教主,如何處置……”侯長羚將目光投向青紗帳後的那個人。
她隻覺渾身冰涼,好似那凝元功又讓她寒疾發作,整個人都要冰凍。垂下眼簾,遮去眸中的不安。最終,抿抿嘴,冷聲說道:“將逆賊拿下。”
侯長羚躬身拜道:“教主英明。”隨即指揮拿人。
先生被他們帶走,她呆立了一陣,麻木地邁開腿走了兩步,來至門前。望著眼前那片蒼茫的竹林,忽然覺得可悲。
你對她不忍,她會對你不忍麼……
陰濕的地牢裏,燭影坐在一角,微微仰著頭,看著石縫間透進來的一絲慘淡的月光。
一豆燭火,驅趕不了滿屋的黑暗,梨花木榻上雕刻精致的龍鳳祥紋,盡被隱沒。
“你暗中守在地牢,難道就不曾見過……”榻上之人沉著聲音說了半句。
離榻三步之處,立著兩個相仿的身影。相似的身形,一色的衣衫,同樣微微垂首。
“說話呀!”赤瀾猛一轉頭,目光如電,射在當中一人身上。俄而,臉上的慍色漸漸被哀傷替代,聲音也有些愴然,“連你也騙我。”他是她的丈夫,怎能騙她……
青靂子依舊微微垂首,臉上表情也不見變化。反倒是一側的□□子開了口,“教主錯怪……”忽然不知該如何稱呼他,畢竟他已經與教主成了親,猶豫片刻,道:“……青靂子了。連奴與青靂子都曾見過燭影先生出入地牢,可我們未曾加以懷疑,隻是覺得先生心善。若非教主突然問起,連奴怕是永遠也不會提起此事。”
赤瀾心裏一顫,都是自己的錯,何須遷怒他人。
=============2009年1月18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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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雱殿內,形容蒼白的女人被押上。女人一直低垂著頭,跪下不久,便聽見有人近身。因著一分熟悉的感覺,她微微抬了頭。識得來人,她眼眶一紅,低頭不語。
兩鬢斑白的老嫗也有幾分動容,身前之人便是多年前離去的弟子——搖紅。那時,她還是個十六七的小姑娘,歲月流逝,如今已經為□□母。再見麵,卻是這番景象。
又一人被押上前來,一聲低喚:“師父。”
老嫗抬眼看他,擰起眉頭,沉聲罵道:“你們都做了什麼呀!”
燭影,在信夫人身旁跪下。赤瀾撇開目光——她沒有想過讓他給自己下跪。
侯長羚朝殿上一拜,道:“長羚依照教規擬了罪狀,請教主定奪。”轉身麵對堂下,“信柳氏,原仙客穀——搖紅,聚眾謀害天水教先任教主。現定其逐刑,三日之後押送關外,永世不得回歸中原。如若踏入玉門關半步,就地處決。燭影,罪犯同謀,是罰是誅……依教主看?”
是罰是誅——赤瀾眸光輕顫,卻依舊冷冷遙觀堂下。
你對她不忍,她會對你不忍麼……燭影垂首不語。
一旁信夫人開了口:“我是主犯,要罰要殺都衝我來!搖紅願意伏誅,請教主免師弟死罪。”
赤瀾看著跪在下麵的女子,原來那樣一個柔弱的女子口裏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心中莫名泛起恨意。信夫人顯然是不知道自己是被贖了罪,她有個丈夫寧願生不如死也肯為她贖罪,可有誰能為先生贖罪呢?
“教主。”老嫗忽然跪倒在地,“老身這輩子就兩個徒兒,如今……如今……就讓老身替他們死吧。”
“何師叔,你這又何必呢?”站在一邊的長淨天道了一句。
信夫人又道:“搖紅與師弟情同手足,是我苦苦哀求他將教主行程告訴我,其餘的他什麼都沒做。”
赤瀾朝倪汝鬆輕瞥一眼,便見倪汝鬆站出一步,道:“以燭影之罪,未及死。羅教主在位之時,也有人曾設計謀害教主。陰謀敗露後,羅教主隻是判他們鞭笞之刑。全教上下都讚許羅教主仁厚,教中長老都是知道的。”
“可是那些人陰謀敗露了,而他們卻得逞了!”侯長羚絲毫不肯讓步。
倪汝鬆也不退讓:“可燭影並未直接參與計謀!”
赤瀾眼睫輕垂,看向燭影的目光透著鋒芒。
比起那時審信夫人時的鞭子,也是蘸過了鹽水,但這一條足有它的兩倍粗。握住鞭子,能感覺出它的異常堅韌。她不知道,這一鞭子打下去會怎樣,五十鞭——又會怎樣。算上執刑者的力道,打在一處的話,或許能把骨頭打碎了。想起商師逆說的那些話,可見她的外公絕非仁慈……死罪可饒,活罪難逃。
看著被懸著的背影,一步步走近。攥緊了鞭子,深吸一口氣,揚手揮鞭……
啪!
白色的衣衫裂開一大道口子,然後漸漸變成長長一條血痕。外麵的光線比牢房亮許多,白衫,鮮血,異常驚心,他卻沒有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