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栒? 貔貅(2 / 3)

燭影不明所以,與赤瀾對視一眼,朝碧霄微笑道:“在下燭影,教琴的先生。”

“燭影?先生?”碧霄的語氣依舊有些吃驚。少頃,卻忽又一笑。燭影愈加不明白她的意思,隻得回以淺淺一笑。

赤瀾見狀,輕拉妹妹一把,催道:“走吧。”

碧霄的目光又在燭影臉上掃一眼,欠身別道:“先生,告辭。”

燭影躬身作別:“公子,小姐,走好。”

走後碧霄仍是三步一回頭的看著立在原地的燭影。赤瀾拉著妹妹往前走,問道:“你被他們抓住,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碧霄轉過頭麵向姐姐,道:“沒有,他們當中也有好人的。”

“好人?”赤瀾有些不解,但又轉念一想,這世上誰算得好人,誰又算得壞人,誰人能說清?

半路遇見宇文雙帥、那察爾、答蘭三人,於是一同來到風儀亭。

三人的目光在碧霄臉上流連許久,那察爾率先開口:“在下阿魯剌氏,那察爾。家父乃禦史大夫,玉昔帖木兒。”

答蘭拱手道:“在下許兀慎氏,答蘭。家父宣徽使、第一怯薛長,月赤察爾。”

宇文雙帥也道:“在下宇文雙帥,家父龍虎衛上將軍,宇文正。”

在這三人的注視下,碧霄不免有些尷尬,隻是一一點頭示禮。

一旁赤瀾忍住笑,抬手勾上宇文雙帥的脖子,在他耳邊低聲說道:“我可就這一個姐姐……”宇文雙帥轉頭對她一笑。

碧霄在一旁見了,急忙伸手拉姐姐,低聲叫道:“弟弟。”

赤瀾回頭看她一眼,緩緩將手從宇文雙帥脖子上拿下來。

晚些時候,碧霄獨自一人再次遇見燭影時,她走到燭影跟前,仔細看看了他。燭影隻是微微笑著,任小丫頭打量,忽聽她嘻嘻一笑,又聽她說道:“我來時在路上遇見一個人……我發現你跟他很像。他若是再長幾歲,跟你就越發像了。”

“哦?”燭影輕應一聲,又問:“何人?”

“不告訴你!”她神秘一笑,轉身離去。走了兩步,又停下,回頭說道:“先生,我姐姐……她雖然頂著桑玉指的身分,但畢竟是女兒身……”想來,必是因為白日裏所見。

燭影輕笑一聲,有些無奈。她定是認為她姐姐會這樣,都是他一手□□出來的了。隻好說道:“是燭影之過。”

傍晚時分,赤瀾出現在他視線內。他眼瞳微縮,雙眼稍稍一眯,細細地看了看她的舉止。赤瀾看看他,上前一步,踮起腳湊近他的臉,眯縫著眼對上他的目光,問道:“先生,你看什麼?”

燭影又看她一陣,終於開了口:“商,赤瀾……你說……是誰錯了?”

赤瀾微蹙眉,不解的問道:“什麼錯了?”

他卻隻是搖頭,輕聲道:“沒什麼。”

翌日清晨。

扣門,無人應答,赤瀾推開房門往裏走,仍不見人影,不經意瞥見桌上壓著幾張紙。走過去,翻過麵上一張空白的,下麵一張……她拿起那張紙,臉色微變。

“公子。”門口傳來燭影的聲音。

赤瀾放下紙,仰起頭,沒有搭理。

“公子都是晨起練琴,今日不見公子來,所以來看看。”燭影走進屋,來到她身後。他側頭看看她的臉,覺出她的異常,又低下頭看——是一張畫像。他伸手將畫拿起,細觀——大致一看,畫上之人就是自己。他麵色一凝,隨後又嘴角微挑,問:“這是三小姐畫的?”

赤瀾別過臉去,不理他。燭影瞥她一眼,又看著那畫,道:“看來,三小姐是情竇初開。”

聞言,赤瀾轉過頭看他,目光猶如針芒。嘴角一勾,似笑非笑,言道:“先生還真是一表人材,風流倜儻呀!小姑娘情竇初開,都會動心啊!”

燭影看著她的眼睛,微微眯眼——這話聽著耳熟,可不就是陸曉知說過的話。他緩緩放下紙,彎腰,貼近她的耳畔,輕問:“公子也會動心嗎?”

隱隱蘭香夾著墨香飄入鼻中,她不由臉微微一紅,卻依舊鎮定微笑:“笑話,你也喊我公子啊?本公子,堂堂七尺男兒,豈能為你動心。”

燭影笑眼看著她,“七尺,你有七尺麼?”

赤瀾語塞,狠狠剜他一眼,轉頭不再看他。

“走吧,練琴去。”燭影抬手在她腦門上戳了一記,邁開腿向門口走去,“那個不是我。”

“不是你?明明是你!”赤瀾心生怒氣。

燭影停下腳步,回身用扇指指畫中人,道:“公子何時見燭影梳那樣的頭,穿黑色的衣衫?”

一語驚醒,她又將那畫仔細看上兩眼,然後強頂著尷尬轉身疾步離開,出了屋子。想到一會兒還要跟他學琴,她都恨不得鑽到地底下去。

燭影立在門邊,回頭看一眼桌上的畫像。舉起折扇豎在唇邊,似是要封住自己的嘴,又像是要將自己所說的話攔回去……說畫上之人便是自己,又能怎樣?眉頭微皺,但隻一霎那,表情便又舒展開來,卻依然暗自歎息。甩開折扇,提步走出屋子,看著她的背影,不緊不慢地跟上。

“姐姐!”

赤瀾正低頭走著,聽到碧霄喊她,抬頭看一眼,忙扔下一句:“今日不練了,我要陪霂兒玩。”便頭也不回的跑了。

“好。”燭影站在原地,笑看著她。眼前晃過四年前流雱殿那個紅似火的小身影……一轉眼間長這樣大了,完全沒了從前那個整日冷著臉的小姑娘的蹤影,繼那身紅衣自她身上離去,那團火也熄滅了……轉頭看向院中植的花草,目光有些彌散。

竹林間,姐妹並排而行,姐姐言道:“姓韓,三當家……我一定把他找出來。”

“真的?”妹妹麵露喜色,眉目間帶些羞澀。

赤瀾看一眼妹妹的神情,眼珠一轉,說道:“這小子倒挺有意思。不過,他若是遇上姐姐我,他就不是虎了,而是一隻貓。等我找到他,一定好好教訓他一番,讓他瞧瞧我商赤瀾的厲害,叫他知道天水教不是那麼好欺負的。”

果然,碧霄一聽就變了臉色,緊張道:“姐姐……”

赤瀾斜眼看看她,“噗”的笑了一聲,“逗你玩……”

“姐姐!”碧霄嗔怪道。

赤瀾臉上笑著,可眼裏卻隱隱透著淩厲,那絕不是“逗你玩”三個字而已。暗暗的,似乎已經較上了勁……

◇*◇*◇

數日後,金門開來了書院。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笑容,說道:“新發的貨已經在半路上,金某也該回去了。”

於是,碧霄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大都。

過不幾日,錢易來也登了門。

“少爺,不知內子可在書院?”錢易來與金老板是同一副笑臉。

“內子?”赤瀾有些不解,眼珠一轉,又問:“錢掌櫃是指金老板哪?”

錢易來笑:“正是,正是我家貅兒。”

赤瀾倒是看出那金門開是個女人,但卻不曾想到她是錢易來的妻子。金門開走得那樣急,必是不願撞見錢易來,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她輕笑,答:“金老板離開大都好些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