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雁翎與範大成、成霸在半道上會合,一同帶著貨物回去一尾山。刑如風早已經等在山寨門口,心中忐忑,看見他們回來,急忙迎上去。看著運回的貨物,刑如風大加讚歎:“三弟!好樣的!”
成霸樂嗬嗬的說道:“我成霸今日算是對你這隻金雁子佩服得五體投地了!你都說了要派人在客棧暗中監視他們,怎麼又不派人了呢?你就這麼肯定他們不會想法子出去找人手幫忙?”
範大成也道:“還有,在萬木林裏也沒有安排人手監視,隻讓穿山甲去報個信。”他看看那個去未冬河找韓雁翎的那個人,“你怎麼就那麼肯定,那個姓金的半路上不會派個人去找幫手?”
韓雁翎淡淡一笑:“那姑娘在我們手裏,他們投鼠忌器,不敢冒險。他們中有高手,若真派人監視,怕是我們派去的人也會有危險。”
成霸笑道:“聽你們昨天回來時說那姓金的說話那樣狠,我還真怕今天就回不來呢!”
範大成也笑:“我才怕呢!”
刑如風看看那許多的貨物,問道:“你怎麼那麼肯定那丫頭那麼值錢?”
韓雁翎笑:“能看出來。”
“哎喲!”這時穿山甲出聲了,“你們沒看見,三當家走的時候那叫一個冷酷無情啊!那丫頭,一副惹人憐的模樣,真叫人心疼啊。她等不到三當家,肯定急哭了,信不信?”
韓雁翎瞥他一眼,道:“她哭什麼?她的人很快就到了。”
範大成笑道:“韓雁翎,你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不懂女兒家的心思啊?”幾個人都跟著笑。
“他哪能懂?”身後傳來阿挪的聲音。
“阿挪。”範大成一副九死一生的模樣,上前抓住妻子的手,甚至低下頭去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旁人都是見慣了的,麵對如常。
阿挪將手抽回來,一把推開丈夫,走到韓雁翎跟前,責備道:“你說你,我一個沒留神,人就被送走了。錢就那麼重要呀?”
韓雁翎依舊平靜地笑道:“嫂子,不是錢重要……”
“那為什麼那麼好一個姑娘你不要,要等天仙下凡啊?虧嫂子我給你苦口婆心地勸了半天!”
“哎呀,睡這女人一晚,還能換回來這麼多東西,值了。”成霸說道。
阿挪朝他翻了個白眼,道:“你以為韓兄弟像你啊,隨便糟蹋姑娘。”
“什麼意思?”成霸看看阿挪,又看看韓雁翎,“不是吧,你沒碰她,就這樣送回去了?太可惜了!”
“好了,好了!”刑如風見大功臣遭人圍攻,隻好開了口,“三弟還小,不急,不急,哈哈!”
韓雁翎得了救星,急忙轉移話題:“那就點貨吧。”
“好,這次得好好記你一功!唔……也記宋先生一功,他給你取的外號雖然拗口了點兒,但還真是不錯。我一尾山有了三弟你,金銀就跟鳥毛一樣從天上飄下來啊。”刑如風高興地拍拍韓雁翎肩膀。
聞言,大夥都樂了。範大成笑道:“什麼鳥毛啊!是金雁子,金雁飄翎——”
樂和一番後,韓雁翎道:“出貨時還得小心,他們身後的勢力似乎很大。”
刑如風點頭道:“一切聽三弟的。”
◇*◇*◇
一條白色身影越過紫竹林中彎彎曲曲的石徑,鑽入圓門洞,穿過長廊,衝進廳堂。隨後便是赤瀾一聲喜悅的叫聲:“碧兒!”
“姐姐!”廳內的碧衣少女自坐上跳起,走上前拉住姐姐的手。
姐妹兩個手拉著手,卻是相顧無言,隻是對著笑。就算是親姐妹,這麼些年的離別,也叫兩人變得陌生了。這時候,旁邊一人躬身拜道:“金門開見過二小姐。”
赤瀾鬆開妹妹的手,換上平靜的表情,朝金門開作一揖:“金老板。”
金門開還揖,道:“金某來大都送貨,三小姐想念少爺,便跟著來了。”
赤瀾客氣道:“有勞金老板,這一路上碧兒定給金老板添了不少麻煩。”
“哪裏,哪裏。”金門開也跟著客氣。可事實上豈是哪裏呀,麻煩可大了。
細看這姐妹兩個,一樣的身形,相似的麵容。一眼看去可能會看差,看仔細了究竟還是有差別。姐姐眉宇間多幾分英氣,妹妹則多幾分柔情。小時候兩姐妹還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一般,誰知越長越不像了,許是因為成長的環境不同。妹妹的言行舉止,有著少女的天真爛漫;姐姐卻顯得成熟一些,舉手投足之間優雅又顯大氣,帶著點男子的威儀與風度。
請來了陸曉知,賓主落座。赤瀾奉上茶,問:“金老板,貨已經送去了?”
金門開正要喝茶,聞言不禁又覺心疼。杯到唇邊又放了下來,苦笑道:“路上出了點意外,貨還沒到。”
赤瀾眼中微閃,問:“意外?”
碧霄低下頭,輕聲道:“都是我不好……害得金叔叔丟了貨。”
“丟貨?”陸曉知有些吃驚,“要金貅親自送的貨,不是小數目吧?”
金門開痛心地點點頭,臉上竭力保持微笑。而後大致將事情經過講述了一遍,最後道:“真是想不到,一個賊窩裏竟還藏龍臥虎。本想悄悄找出那些暗中監視的人,將他們解決掉,然後找蒼龍分野的人幫忙,可誰知愣是連個鬼影都沒找著。連我的哮天犬都找不到他們,那些人輕功得多高啊!隻好乖乖任人擺布了。”
赤瀾思忖一陣,忽然笑了,叫旁人不解。隻聽她說道:“金貅,依我看,你還是把那個‘貅’字讓給我得了。”金門開愈加不明白。她又道:“藏龍臥虎是沒錯,不過也就隻有一隻虎。”
“一隻?”金門開不解。
赤瀾笑:“是啊,便是那個年青人。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有派人暗中監視。”聽者不由心下一驚,她接道:“碧兒在他們手裏,那小子就是算準了你會投鼠忌器,才敢冒這個險。”她嘴角挑起一絲令人莫測的笑意,眼底藏著慧黠靈動。
陸曉知聽了,麵帶微笑,捋著胡須,滿意地點點頭。與眾多文人一般,陸曉知也心高氣傲、憤世嫉俗。但是,他的木行使不是憑空得來的。他說自己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說自己曉奇門,知遁甲;說自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詼諧之餘,實際上他也是有些能掐會算、未卜先知的本事的。
金門開怔怔地看著這位二小姐,竟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心下想:那錢貔子說得沒錯,果然是奇貨可居。看來他們錢貔金貅二人,便是將整個金庫押在她身上也不為過。
錢貔子謂誰?便是在桑家大園子時,和那些掌櫃吵鬧的那位錢易來掌櫃。
錢易來、金門開,二人合稱:錢貔金貅。
貔貅——龍生九子,其為第九子。以財為食,納食四方之財。大嘴無肛,隻進不出。
金門開走後,赤瀾帶著妹妹在書院中遊走。兩人正行在廊子裏,迎麵走來抱琴的燭影。他叫一聲“公子”,又見旁邊一個與赤瀾長相頗似的姑娘,於是又作了一揖,“三小姐。”
碧霄一見燭影的臉便驚訝的長大了嘴,連忙用手捂住。稍稍緩和過來後,又結結巴巴的道:“你……你……”說了兩個“你”字,麵色又一變,細細打量起燭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