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士辯道:“不怪我們啊,是大鷂太厲害了。”
石太然歎了口氣,問:“找我什麼事?”
這才想起正事,方小飛問道:“圓缺這次回南山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誰說的?”
“圓缺說的。”
“那就不回來了唄!”石太然悠然說道。
這下小道士們急了。
“師叔啊,你讓圓缺回來吧!老吃觀裏的飯菜,我們會瘦成根竹竿的,我們得吃蛇肉補一補。”
石太然嚴聲道:“觀裏的飯菜怎麼了?你們是來學功夫,修仙,修身養性的,不是來吃肉的。再說瘦點不好嗎?像我這樣。”看向一個小道,“通平,你師父比我胖吧,可他打得過你三師叔我嗎?”通平搖頭,“是嘛!你們想變成他,還是變成我呀?我就是吃觀裏的飯菜長大的,要想跟我一樣厲害,就要先吃觀裏的飯菜,先學會吃苦,知道嗎?”
小道士們點頭。
“吃苦……看來從明天起,得在你們的飯菜裏加點黃連,唉!”石太然歎息一聲,搖了搖頭。聞言,小道士們都呲起了牙。
“回去吧,跪了那麼久,不累呀?”石太然將一幹人都趕了出去。房門一合上,便連打兩個飽嗝。
小竹樓內,一燈如豆,圓缺愣愣的看著那盤所謂的清蒸魚。
“吃啊,乖孫子。”老者笑眯眯地看著圓缺。
圓缺拿起筷子,伸進盤裏撥了撥,蔥絲,薑絲……抬頭看看老頭,苦笑道:“爺爺,魚呢?”
老頭雙眼一眯,“你也知道,它很小。剛才,你那一通撥,當然就屍骨無存了。”
“嗬嗬……”圓缺點頭,勉強笑了笑,夾根蔥絲放入嘴中。
飯後,圓缺跳上屋頂躺下,看著夜空,一輪殘月掛在空中。舉起雙手,沿著月亮的輪廓彎成一個圓,完整的圓。
“圓缺。”他自語道,放下手來,習慣性的去摸胸前……眼神一變,驚坐起——一直都掛在脖子上的玉佩不見了。腦中急轉,想起白日裏那個紅衣姑娘,許是她將劍架到自己脖子上時割斷了穿玉佩的繩子。想到這兒,他急忙跳下屋頂,往外跑去。
“孫子!”老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這麼晚了,上哪兒?”
“白天在山上丟了東西。”
老頭罵道:“天這麼黑怎麼找,不怕被狼吃了啊?”
“哦。”圓缺低應一聲,退了回來。
那一夜,他未能入睡,心裏一直惦記著那玉佩。這塊玉佩應當是爹娘留給他唯一的東西,為何說是應當,因為他是個孤兒,半歲時被爺爺撿回來,入了三清觀。而這玉佩,自小就佩戴在他身上。
第二日天一亮,圓缺就起身要走。老頭在後麵喊道:“孫兒,怎麼走這麼早?在北山別惹太大的麻煩,爺爺不好收拾!下個月別忘叫圓一、圓歧回來看爺爺!”
“知道了!”圓缺頭也不回的跑了,小小身子沒入蔥翠山林中。
來到那塊巨石處,圓缺掃了幾眼便看見那塊玉佩。趕緊上前拾起,拍拍土,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起身正要走,不經意瞥見一串珠子。撿起來看,是串紫色的念珠,十分精致好看。難道是她的?他把珠子揣進懷裏,往北山走去。
隔了幾個山丘,有十來個人行在山間,似是在尋找什麼。
“這兒也有血跡!”一人喊道,眾人連忙圍了過去。
不遠處又有人喊:“這裏也有!”
一行人沿著血跡一路尋去,一直來到一血跡較多處。當中一個相貌較為出眾、二十許的年輕人從樹幹上拔下一支梅花鏢,臉上顯出驚疑之色,轉頭叫道:“師父,滴血梅花!”
聞聲,一個身著蒼衣、麵貌謙和、約莫而立之齡的男子走到樹前,看看那鏢,低聲道:“果真是滴血梅花。”
年輕人皺眉,道:“三年前滴血梅花與武林三大世家一戰,被砍去了右臂,發了誓要離開中原的,怎麼……”
那師父上前一步,看看樹上梅花鏢留下的痕跡,又伸手摸了摸,忽然笑一聲,道:“鏢雖然是滴血梅花鏢,那發鏢之人卻非滴血梅花。滴血梅花鏢發射之後會以極大的速度旋轉,若以右手發鏢便是右旋向,以左手發鏢便是左旋向。如今滴血梅花沒了右手,自然不可能射出右旋向的鏢來。”
年輕人仔細看了看劃痕,點點頭,然後目光落在旁邊的血跡,道:“樹幹上、地麵上有成片的血跡,看來在此有過一場血戰。”
師父四周踱了一圈,四下察看一番,最終目光停在一片新土上,其上還壓著一塊石。隻聽他陰沉著聲音道:“挖開。”
於是,三四個人便拿手裏的劍去挖。未幾,便看見那髯須大漢的披風,揭開披風就是屍首。
年輕人看向師父,遲疑道:“霍士遼……那琴弦……”
師父一皺眉,發話道:“抬出來。”
幾人便把屍體抬出,當中一人撿起一塊沾著血漬的布,道:“師父,你看。”
年輕人接過來看了看,道:“依照血跡來看,是擦拭時染上的。”正說著,不遠處圓缺向這邊走來。
圓缺一抬頭,看見這邊有這許多人,而且將自己埋下的屍體挖了出來。心中一慌,拔腿便往山上跑去。剛跑兩步便後悔——有什麼可跑的,他們又不知道是自己埋下的屍體?他這一跑,不是明擺著告訴別人,這事跟自己有關嗎?
這邊,自然是不用那位師父發話,便有人追來,一把將他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