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好了!”廊子裏圓一慌慌張張的跑著,一頭栽進石太然懷裏。
石太然不滿的問道:“急什麼,出什麼事了?”
圓一喘道:“圓,圓缺,被……抓起來了!”
石太然卻笑道:“這麼快就回來?哎,大鷂抓他做什麼呀?”
圓一急道:“不是!不是大鷂!來了一幫人,什麼沂山派,會稽派的。兩位師伯已經去往三清宮,已經有人去通知師祖了。”
這時候,石太然才意識到事態嚴重,攜了圓一直奔三清宮。
來到前堂,便見圓缺那小小身軀跪在大殿中央,隻有一個小點。石太然心中又感歎,這小師侄已經十三,怎麼還這麼點兒,三清觀夥食還過得去,也不知道飯菜都吃到哪兒去了。這個石太然是想哪兒是哪兒,莫怪他不擔心此時小師侄的處境。
左側坐著三清觀首座弟子餘乙千、鍾恒,還有姚自開等幾個主管道士。右側是沂山派與會稽派的人。石太然上前,與客人見了禮,坐在兩位師兄下首。
不多時,一個鶴骨鬆姿、形貌蒼古的白袍老道自後堂走出。
“師父。”餘乙千、鍾恒、石太然三人起身拜過。
“莫真人。”另一側的人也都站起施禮。
這位老道便是三清觀首座莫己見,他禮道:“年掌門,多年不見,別來無恙。”
對方正是沂山派掌門年默成,又見他下首一個二十許的年輕人抱拳道:“會稽山信風揚,沂山派二弟子,見過莫真人。”
莫己見回以慈祥的笑,待眾人都坐下,他看一眼下麵跪著的圓缺,問年默成道:“不知事情原委如何?”
“事關‘開軒’古琴。”年默成一開口,三清觀這幾位長者麵色皆為之一變。
年默成接道:“數月前,會稽派掌門信風飄不經意得知開軒的下落,開軒竟是流落到關外去了。為免開軒落於奸邪之人手中,以保中原武林太平,未公諸江湖。隻是由五鎮派和左丘、蘇家、顏門三大世家協商,托關外石門鏢局、嶺北飛鷹鏢局分兩路將琴與弦送至會稽山。為以防萬一,未對外宣揚,打算拿回琴後,再邀武林各大門派共同商討。誰知,數日前,得知石門鏢局在玉門關外遇害,開軒下落不明。”
道長們聞言,皆心下一驚。
“年某擔心琴弦,匆忙趕來接應飛鷹鏢局。誰知晚來一步,鏢隊已經中了埋伏,慘遭毒手。我等不見有霍士遼大俠的屍首,便四處尋其下落,卻見道旁山上有許多血跡。我等沿血跡一路尋去,便來到了……”年默成說到此,含糊帶過,“我等挖出霍士遼的屍體,正值此時,這小道士出現了。一見我們就跑,而且神色慌張。”
“看見有死人能不害怕嗎?”圓一不平道,卻被姚自開攔住。
這時,那信風揚又拿出那塊染血的布,道:“這是同霍士遼的屍體一同挖出的。我們問話,這位小兄弟不肯答,到現在還一句話不肯說。諸位道長倒是來認認,這可是這位小兄弟身上之物?”
聞言,幾位道長都看向石太然。那的確是圓缺那身破衣裳上的布料,能說不是麼?實在沒辦法,石太然隻好推推旁邊的圓一。圓一隻是一味支吾,又推旁邊的圓歧。圓歧也支吾其詞,又碰了碰旁邊的方小飛。方小飛隻好說一句:“我不知道。”
眾人正犯難,圓缺卻開了口:“是我的。”
信風揚露出笑臉,看向莫己見,道:“莫真人,這位小兄弟承認了這是他的。”
餘乙千開口道:“幾位的意思是,霍士遼的死與這孩子有關?可他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能做什麼?”
“這個……”信風揚臉色微沉,目光有一絲不定。
“小孩子是做不了什麼,可是他能知道些什麼。”年默成開口說道,“二鏢隊受害,當真是慘絕人寰。開軒琴與弦都丟失,也不知是意外,還是早有預謀……”
鍾恒沉下臉,道:“聽年掌門的口氣,是懷疑三清觀了?我們總不能跑到關外去搶琴吧?”
年默成忙微笑道:“幾位道長誤會了,年某的意思是,開軒丟失已是十分要緊,再加上石門、飛鷹兩支鏢隊殘遭毒手,無一人生還。封家二少爺,霍當家,都死於非命,得給他們一個交待啊。”
莫己見點頭,問圓缺道:“圓缺,知道什麼就說出來,師祖會為你做主的。”
圓缺抬起頭來看看莫己見,心下又想:“那個紅衣小姑娘不是什麼壞人,這些人看著倒更像惡人。自己那時救下她,現在怎能又把她交代出來。若說出來,一是出賣了她,二是自己成了她的幫凶,這些人更不會放過自己。還有那個爺爺給自己的那些絲線,應該就是這些人所說的琴弦。那個爺爺的意思是不讓把東西交出去,他交是不交呢?可自己明明答應了要藏好的。”想著這些,他又低下頭去。
“小兄弟,知道什麼就說出來,說出來就沒事了。你說,你的東西怎麼會和屍體埋在一塊兒呢?”信風揚臉上笑著,語氣裏卻有著威逼的味道。
圓缺垂著頭,悶聲道:“那人死了,我就把他埋了。”
信風揚又問:“那他是怎麼死的?”圓缺又不出聲,信風揚複問:“是誰殺死他的?”圓缺低著頭還是不說話。
圓一倒有些急了,叫道:“他不知道,還問!”一旁姚自開又攔。
“這兒的人都這麼沒規矩的嗎?”信風揚瞪著眼睛問道。
姚自開忙陪笑,道:“是自開未管教好,幾位多包涵。不過,自開相信,諸位大俠也不會與一個孩子計較的。”兩句話將對方堵了回去。
年默成笑看著圓缺,勸道:“平時,長輩們如何教你的,乖孩子應該說實話。”
圓缺還不言語,圓歧卻道:“小時候太乖了,長大沒出息。”看來,爺爺的那句話已經成了小道士們的至理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