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東去的道路上行走著一隊人馬,為首的是一葛衣青年。旁邊一漢子,有幾分彪悍,忽見他勒住馬,警覺地四下觀望。
“鐵叔叔,怎麼了?”葛衣青年問。
這時,一隨從已下馬跪撲在地,耳朵緊貼地麵,嘴裏說道:“少說也有二十匹快馬。”說完不一陣,便聽有人喊:“快看!”隻見左後方數十輕騎疾馳而來。
“馬賊!”那姓鐵的漢子叫道,“弟兄們,抄家夥!”他已看在眼裏,己方人數占優。
待眾人拿出刀槍,馬賊已至。看這群馬賊,依稀有些眼熟,為首的臉上有條刀疤——正是殺了佟至子,後被赤瀾收服的那些馬賊。
雙方拚殺起來後,可以看出這隊人馬也是訓練有素,打起來並不輸於馬賊,尤其是那姓鐵的,似個老將。但馬賊終究是馬賊,心狠手辣,很快雙方互有死傷。
卻不料,此時前方緩坡上又出現一隊人馬,向這邊奔來,不知是何人。待走近了,才發現這夥人都蒙著臉。他們衝進人群就殺起來,兩方的人都殺,看來是敵不是友。姓鐵的舉起大刀,大吼一聲,砍向來者。
馬賊也不曾料到半道會殺出另一路人馬,又見來者雖兩邊都殺,但似乎更針對己方。刀疤一揮手,眾馬賊便將矛頭轉向那些蒙麵人。
姓鐵的見狀,一邊殺退圍追之人,一邊喊:“快走!”隨行之人聽了,也不戀戰,都跟著跑。
馬賊見狀,幾人追上前去,也不殺人,盡用手中兵器刺破他們的水袋,刺完就走。還有一人,拿長槍橫掃裝載食物的馬車。
姓鐵的漢子帶著人逃離了,剩下馬賊與蒙麵人在後麵廝殺。狂奔一程後,姓鐵的勒住馬,喊道:“好了!他們不會追上來了。”隊伍便放慢了速度。
又走兩步,葛衣青年對姓鐵的道:“適才大夥都跑累了,停下歇歇吧。”
姓鐵的點頭,舉起手喊道:“在此歇息片刻!”大隊人馬停下來,歇息喂馬。
“可恨那夥馬賊,竟敢劫鏢。若是我們掛出石門鏢局的旗子,他們定個個都躲在窩裏不敢出來。”葛衣青年坐下後,罵咧咧地說道。
姓鐵的說道:“出行前,老爺吩咐此次出鏢不許張揚……”
“知道了,知道了。”年青人有些不耐煩,忽然又笑笑,“一來還來兩撥,鏢沒劫成,他們倒先打起來了。”
這時,不遠處來了一個人,騎了一匹馬,牽了一匹馬,緩緩行走,走過處微微揚起些黃土。眾人有意無意都抬頭看,來人走近,看清那馬背上馱的是幾桶酒。
葛衣青年道:“剛才,那些馬賊刺破了不少水袋,打了所有的酒,咱們添點兒吧。”
姓鐵的漢子卻道:“路途遙遠,江湖險惡,要小心謹慎。這一帶……”
“我說我的鐵大鏢師,小心歸小心,總不能渴死大家吧?”年青人罵咧咧的說道,“你就小心死好了,別拖累大夥跟你一塊兒死。再說了,一個賣酒的,能幹什麼啊!”說著便吩咐底下隨從,“把那回鶻人攔下,添置點兒酒。”
回鶻人來到跟前,便被攔了下。那回人漢子卻隻是賠笑:“嗬嗬,這酒真不能賣給你們,酒是送去飛天客棧的。”
“他們自己不會釀嗎,為何要送啊?”那隨從道。
“這是自家葡萄釀的,葡萄不好送,就釀好了酒再送。你們若是要喝酒,再多走幾步,就到飛天客棧了,就在前麵不遠。”回人漢子往遠處指了指。
年青人見狀,開口道:“哎,你把酒賣給我們,自己不就少走一段路了嗎,為何非得去飛天客棧呢?本少爺就想現在喝。”
回人還猶豫,“這……”
葛衣青年有些惱了,喝道:“你知道本少爺誰嗎?”
“少爺!”一旁鐵鏢師攔道。
“知道。”年青人有些不耐煩,又看向回人,“你賣是不賣?”
“好,好,賣!”回人終於點了頭。
將酒卸下後,葛衣青年從懷裏掏出個白帕,展開來看,裏麵是銀針。遞給隨從道:“試試那酒。”言罷,便去看鐵鏢師,“謹慎,本少爺做事也是有分寸的。”
那鐵鏢師也無奈,應一聲:“是。”
回人見了,笑道:“你們這些人好生麻煩,還怕我下毒?哦,對了,幾位路過飛天客棧時煩勞說一聲,說我這酒於半道上賣給你們了。”說著又歎氣,“唉,你說這如何交待呢?這往後還怎麼做生意……”
言次,不遠處來又兩人,各騎一匹馬,馬背上各兩桶酒。
這頭,已用銀針試完了酒。“沒問題,少爺,可以喝了。”那隨從將銀針遞回給葛衣青年。
“等等,先別喝。”回人漢子忽然攔道。
隻見他跑向正往這邊走的那倆人。遠遠的看他們交談些什麼,然後一同走向鏢隊。來者也是回鶻人,像是兄妹倆。那兄長跳下馬便開始卸馬背上的酒。那女娃下馬,走向原先那四桶酒,拿起地上的蓋子往回蓋。
“哎,這是做什麼?”那隨從問道。
回人漢子道:“幾位就買他們兄妹的酒吧,我這酒還送飛天客棧去。”說話間,原先的酒桶已封好,新到的酒也已經卸下。
隨從罵道:“都用銀針試過了,又要換,麻煩!”
“對不住了,幾位,真是對不住,嗬嗬。”回人漢子忙賠禮致歉,“往後還得和飛天客棧做生意,見諒,見諒……”
這時葛衣少爺開口道:“這樣吧,你這酒我們就要了,把他們的酒送去飛天客棧吧。”他又低頭看向那女娃,“怎麼樣?”
那女娃年紀不大,白皙的皮膚,一雙漆黑的眸子,生得一副好相貌。聽她開口說了一句話,年青少爺沒聽明白,微微皺了眉,問一旁隨從:“她說什麼?”隨從卻是搖頭。女娃又說了一句,年青少爺還是不明白,便問回人漢子:“她說什麼?”
回人漢子癡癡一笑,“畏兀兒語。”
“我是問她說什麼。”少爺又問一遍。
回人漢子又答:“畏兀兒語啊。”
“她說的什麼!”少爺有些不耐煩。
“哦!”回人漢子恍然大悟,“她說,他們隻做這道上的生意。嗨,你說清楚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