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決定為她改變自己，改掉一切惡習，早睡早起，每天洗澡，每天修剪指甲，每天晨跑，規律進餐，努力工作，學電腦學英語，甚至學習寫詩，因為她說過，我的名字像一個詩人。
幾天之後，我終於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首詩，為了伊林而作的情詩：
一切白的東西和你相比都變成了黑墨水而暗淡無光
一切無知的鳥獸因為不能說出你的名字而萬分絕望
但是隻有這兩句。如果要我為大象撰寫生活日記，為野生動物的保護編寫手冊，我會毫不吝嗇，可是寫詩，若不是伊林這麼說，恐怕這輩子都不會有上麵的詩句。
一天傍晚，我照例站在樓道口製造與她偶遇的情節。其他記憶都已經模糊，隻是那種被潮濕的空氣包裹的感覺卻是讓我終身難忘的。而且那潮濕的空氣極易讓我壓抑，壓抑就想釋放，釋放必然會想到女人，想到的女人必然是伊林。
她又哭了。
我知道，她的每次痛哭都是為了愛情。
我說：“你怎麼了？”
她紅腫著雙眼，抽噎道：“你在等我嗎？”
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我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我仿佛瞬間變成了一條魚，徜徉在蔚藍的海洋裏，貪婪地呼吸著渴望已久的空氣。她那酥軟的身體緊緊貼著我的胸膛，不停地顫抖著，跳躍著。
“怎麼了？”我繼續問。
她沒有掙脫我，而是趴在我的肩膀上放聲大哭起來，哭了一陣，她說：“放開我吧。”
我慢慢放開她，小心地看著她的眼睛，像是犯了錯的孩子。
她抹幹眼淚，眼睛直直地盯著我，然後舌尖慢慢吐出，上麵擱了一塊白色的口香糖。
我說：“檸檬味的。”
她拿一塊紙巾把它包起來，笑笑，說：“你也喜歡？”
我說：“隻要你喜歡。”
她幾乎笑得折了腰，說：“什麼傻話。”
我也突然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撓撓頭發，癡癡地笑著。
她說：“我們做朋友吧。”
我愣了一下，點點頭，說：“好，好啊！”
她說：“那以後多多要關照了。”
我說：“一定，還有，你什麼時候——”
我正沉浸在那個甜美的擁抱中時，她已經翩然上樓了。望著她的背影，我開始無限地遐想，無限地回憶，無限地把她想象成一個今晚會出現在我床上的美麗天使，時刻充滿了野性的純潔。
而後，我冷靜下來，想到最後要告訴她的是，邀她去我家做客，把我的詩送給她。
四、那一夜，身體裏的檸檬味道
世上最美妙的不過是跟戀人的不約而至，我得到那個擁抱的當天晚上，美夢就變成了現實。
“生日快樂！”這是她進門之後的第一句話。
我說：“生日？”
隨後，我看到她手裏托著的蛋糕，蠟燭都已經點燃了。
“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嗎，你忘記了？”她用稚氣的眼神看著我，我看著她，看著她的一身紅裙子，說：“我的生日是在冬天。”
她撅起嘴來，說：“你騙我，今天就是你的生日！”她推開我衝進我的房間，把蛋糕摔在桌子上，蠟燭七零八落地倒掉滅了，我嚇得趕緊過去收拾。
“你這個人真是記性不好，”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黑色的錢包，說：“這個是送給你的禮物。”
我接過錢包，狠命地放在鼻子上聞了聞，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是皮子味兒，濃烈的，純正的。
“還沒記起來嗎？”她坐到沙發上，用染紅的指甲撩動著前額的發絲，說：“難道你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