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各自歸宿篇(2 / 3)

虛竹突然被人拉住,吃了一驚,見這位黑臉師兄拉著自己卻不說話,隻是他臉上卻變得奇奇怪怪,一道黑一道白,耳中似乎還聽到女子哭泣之聲,忙道:“師兄可是哪裏不舒坦?這臉色怎麼這般怪異…”話音未落,他也看出來,這人應該不是黑臉,隻是不知為何臉上塗了一層鍋底灰,那人被會迷了眼睛所以才哭的。

虛竹見這人哭得傷心,還以為是找他借手帕之類的,忙將自己的袖子貢獻出去,又找了些清水來,替那人將臉上灰漬擦幹淨,這時才發現,這人很麵熟,正是自己的母親葉二娘,虛竹大吃一驚,張嘴想要大叫,卻被葉二娘一把捂住嘴,跟著指頭連點,便不能說話隻好直挺挺的站著,手上的饅頭滾落一地。

等知客僧進來時卻發現屋內早就沒人,想來是兩人相認去了別的地方詳談,心中雖覺得有些不安,卻也暗自安慰,隻要不在自己地頭上被人發現就完事大吉,那人好歹也是少林寺前任方丈,就算被人發現也不會有多大責罰的。

紫雲洞中留守的玄慈萬萬沒想到,葉二娘這般大膽,竟然光天化日在少林寺劫人,再看虛竹一副有話說不出的樣子,不由得搖頭歎息,這些日子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搖頭。

“二娘,見一麵就好為何要帶回來,他既然是立意出家,你又何必強迫他。”

葉二娘此時早就激動地不能自已,平時對玄慈說話還能溫柔,如今看到兒子便如瘋了一般,“我不管,我可憐的孩子,剛出生時那麼一小點就被人搶走,娘找了你多少年,娘的心都要碎了,再不能留你一個人,這就跟娘走。”

“二娘,你何必一意孤行,若是被少林寺發現,你我都走不脫…”

“你不是少林寺方丈嗎?你去打退他們,我的兒子好容易回來,再不能讓他出去受苦,你是他的父親,不說留住他,卻在這裏風言風語,你心裏還有我們娘倆嗎?”

玄慈無法,葉二娘為了這兒子,多年來殘殺無辜嬰孩無數,此時親兒在手,要她就此放手隻怕比登天還要難,玄慈深知其理,不敢再激怒她,隻好低聲道:“如今此地不可久留,你若是真舍不得兒子,便隻有再次浪跡天涯。”

葉二娘二話不說,抱著兒子飛身而出,臨走時也不忘拉著玄慈得手,此時的葉二娘,可算是一家團圓,心滿意足之時,連蒼老的臉頰也滿是神采,玄慈見她如此,也不在勸說,隻是日後這罪孽隻怕又要重一層,因一己之私與佛祖搶人。罷罷罷,既然欠了她,那就拿命來抵好了。

三人一路停停走走,往江南而去,路上虛竹一直被葉二娘點著穴道,不能走脫,初時很是氣悶,不吃不喝,卻不想葉二娘見兒子不肯吃飯,心疼得不行,沒日沒夜的在旁邊哭泣,倒把虛竹嚇得不輕。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母親,從來沒被親親娘疼愛過的他,也不是不渴望母愛。如今這母親雖然違背自己意願,可她一片愛子之心任誰都看得出來。虛竹也是實誠人,年歲又小,沒有經曆過大徹大悟,對親情的感觸尤其深刻,誰也不能將別人對自己的關愛視若無物,虛竹更是不能例外,不幾日便拗不過葉二娘,開始正常吃喝起來。

葉二娘多年來照顧玄慈心力交瘁,如今乍見親兒認了自己,一時歡喜交加,往日的舊疾便都湧了上了,病來如山倒,三人行走至天台山便再也走不動,葉二娘氣若遊絲,已經是垂死之相。

玄慈知道智光和尚在此地行善,若是上山求藥說不定有一線生機,可他當初一麵之詞,言中不盡不實,差點讓智光和尚自殺,為此很是愧疚,深覺無臉麵再見他,虛竹卻顧不得這些,好容易與葉二娘有了感情,卻眼見她受病痛折磨,就算是前麵有刀山火海他也要去求醫的。

玄慈拗不過兒子,隻好舍著老臉上山。智光和尚沒想到玄慈回來,不過他心中善念從不熄滅,任誰求醫都是一視同仁,倒顯得玄慈更為慚愧。葉二娘病勢稍緩,人也清醒過來,卻並不能根治,智光建議可前去尋找薛神醫或其師門中人定能藥到病除。聽聞聰辯先生就在擂鼓山中,若是有心也能找到。

智光一片誠心勸說,不想玄慈卻心中凜然,這聰辯先生當日便站在蕭峰身後,他們要自己這麼灰頭土臉的活著就是要報複,又怎麼會伸手救助?見葉二娘已經能起身便不再久留,三人隨即離去。

虛竹初時還想著,等母親病勢穩定,自己就要回少林寺,卻不想這個念頭到死都沒能實現,葉二娘一病,更是拉著兒子不放手。玄慈此時已經沒有出家念頭了,在他心裏兒子出生也是有罪的,佛祖又怎麼會收留,正好一家人一起贖罪,玄慈為人精明,武功高強,若是想在這江湖上活下來也不是不能,三人在太湖一帶定居,開設一家鏢局,專門守護太湖一帶商旅,玄慈自此便戴上麵具,教導虛竹武藝,所得錢財都散給貧苦百姓。

葉二娘一直病病歪歪,初時還隻是舊傷,後來變成全身潰爛,奇癢難撓。隻是又不能待在陰暗角落,最好是太陽下暴曬才舒坦。這樣的怪病真是罕見,玄慈父子無法,隻好多多救助窮苦之人,以求葉二娘病情稍減。幾年下來,葉二娘瘦的沒了人形,虛竹也不再是傻頭傻腦的小和尚,玄慈年歲大了,除了教授鏢局新招的鏢師武藝並不出門。太湖一帶受他們恩惠的人著實不少,漸漸地便有些名氣。至於後來虛竹娶妻生子,葉二娘已經神誌不清,玄慈在葉二娘死後便不知所蹤。隻是多年後少林寺僧人在後山塔林中發現一具屍骨,不知是何人。

離少林寺不遠的山坡上,有幾間簡陋的茅屋,據說是當年丐幫幫主,如今天下百姓交口稱讚的仁義之士,契丹人蕭峰幼時的故居。雖說此時主人早已不在,卻仍舊有不少受過蕭峰恩惠的人前來這裏,竟是把著幾間茅草屋當做神壇來祭拜了,又時時修繕,茅草屋至今屹立不倒。實在是蕭峰此人俠義心腸,多年來援助眾人,誰也不知他哪裏來的這些手段,便紛紛猜測是不是他在做遼國南院大王時將遼國的財富偷偷運出來,又或者是從某個不知名的小島得來的財富。不過這一切都是猜測,蕭峰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自從那年英雄大會之後便再也沒有露麵,隻是托人將丐幫打狗棒法和降龍掌傳給幾位長老,免得丐幫斷了傳承。江湖上從此便少了他的蹤跡。

江湖仍舊是那個江湖,一代風雲人物退去便會有新一代人物露出頭角,新一輪血腥廝殺勾心鬥角上演。自蕭峰退隱,作為與蕭峰齊名的慕容複也被人貶的一文不值,隻是他走狗屎運娶了大理段氏皇族公主,卻讓江湖上的人對他不敢小視。畢竟段氏在武學上造詣非同一般,又是一國之主,於情於理都不能得罪太深。於是,倒有不少不容於武林的江湖人士紛紛前去投奔,那慕容複野心勃勃,擺出來者不拒姿態,竟是招攬起這些亡命之徒來,慕容家居於燕子塢,向來隱蔽,眾人攝於威勢也不敢上前挑釁。

此時的燕子塢早已不是當日那般清幽雅致,附近三九水域住著不少人,甚至於不少還隱居在姑蘇城中。時常人聲鼎沸,此時正是八月十五佳節,燕子塢來來往往都是人。仆役穿梭往來,不少的美食被端了上去,想來此地主人要有宴飲。

一個中年美婦坐在亭中,指揮這眾人擺放,她身旁站著不少人,其中一人懷抱一五歲男童,那男童粉雕玉琢,很是精致可愛,眉目間與那美婦極為相似。

“這個放到那邊,再加排椅子,輕點,那個插屏很貴重的,是哥哥的送給我的,萬萬不能摔壞了。”

一旁似乎是仆婦一樣的人說道:“夫人不要擔心,他們都是這裏的老人了,哪裏會不知道,你就安心坐著吧!也怨不得夫人上心,段皇爺對您這個妹妹向來在意,從來都是有好東西便送來,這插屏隻怕是皇宮裏也沒幾件吧?”

幾句話說的美婦嬌笑不已:“就你最乖滑,哥哥也是看我嫁的遠,這才疼惜,也不知道哥哥跟嫂嫂這些年怎樣了?我這出嫁之女也不好回去,說起來還我真是羨慕嫂嫂,兒女繞膝,哥哥又疼惜她,不像我…”話未說完別沒了聲息,一旁的仆婦更加不敢搭話,三日前慕容家才新迎進來一位嬌妾,而且此人來曆不凡,據說是朝廷某個大官家的小姐,隻因愛慕慕容家主的才華,甘願做妾,這已經是慕容家第四房小妾。近年來慕容家越來越勢大,各方勢力都有拉攏,如此慕容家的人口便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