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難道不覺得咱們的孩子現在最需要一個名字嗎?臣妾可不喜歡內廷那些老學究引經據典攥出來的名字,又拗口又別扭。在民間,都是父親給孩子起名,隻有不識字的才拜托別人幫忙呢。”
“你這個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編排朕不識字,你倒是說說,有哪個字朕不識得,說不出來,今天朕饒不了你。”錦陽帝說笑著一把抱住她,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兩人纏綿了片刻才分開,秋月明笑著推他,“陛下快點給孩子取名吧,取不出就算你不識字。”
錦陽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開始捏著下巴沉思,一會兒,他拍手笑道,“有了。取我名中的‘昊’和你名中的‘明’,做咱們孩子的名字,你看可好?”
“昊明,陳昊明。昊昊青天,盛世明光,嗯,真是好名字。”
錦陽帝背負雙手,望著繈褓中沉睡的嬰兒,“但願此子能當得起這個名字,日後能有番大作為才好!”
皇帝的動向從來都是後.宮女人們最關心的事。第二天一早,皇上昨晚獨自踏月前往明華苑,和秋月明足足說了大半夜話的消息,就撲啦撲啦地拍著小翅膀,飛入了各個宮闈內院。別的妃嬪也倒罷了,自知秋月明的福氣羨慕得不到,嫉妒徒傷身,恨也恨不死她,暗暗罵幾句也就完了。唯獨宜妃又生了好大一場氣,多少茶盞杯碟,花瓶妝鏡,伴著“賤人,狐狸精,當誰不會生兒子嗎”的尖利叫罵聲,化為遍地狼籍的碎片。
琴韻在一旁噤若寒蟬,盛怒之中的宜妃她也不敢勸,隻能看著皺眉頭。忖度著自家老爺乃大淵朝戰功赫赫的將軍,小姐也繼承了武將家風。這火爆脾氣,沒準日後真的會觸怒皇上,她這極端暴烈的性子,一旦失寵,可能就永無翻身的機會了。她每次生氣都拿各種易碎品泄恨,若有一日真的再也不受皇上待見,估計會砸得一隻完整的茶杯都不剩。自己是不是該從現在起就囤積些日用瓷器,藏起來已備不時之需?
“嘩啦!”又一隻碟子落地,脆響震得琴韻清醒過來,她暗暗啐了自己一口,剛才那是什麼奇怪想法,不想著怎麼規勸宜妃收心斂性,倒琢磨起囤積瓷器這麼無厘頭的事,真是糊塗。但,她會這麼想,也因為她明知囤積瓷器比勸宜妃不摔瓷器容易得多。
“娘娘,您別在折騰了,就算你不愛惜自己,也得愛惜肚裏的孩子,您這要是折騰出個三長兩短來,怎麼給皇上交代,怎麼對得起您自己。”好不容易覷了個空,琴韻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勸解。
其實不用琴韻勸,宜妃也折騰不動了,這一陣大怒兼劇烈運動引動了胎氣,她捂著隱隱作痛的腹部坐下,呆呆地流下淚來,她哽著聲音問這個唯一的心腹人,“琴韻,你說她哪點比我強?她比我漂亮嗎?比我家世好嗎?為什麼皇上就那麼喜歡她?”
琴韻壯了壯膽子,說出了早就想說的話,“娘娘,您的相貌家世都比寧妃強,你輸就輸在了脾氣性格上……”
“她的脾氣性格就好嗎?我一眼就看出她那是裝模作樣,表麵上總是怯生生的,其實誰知道她心裏藏了多少鬼主意。”
琴韻無奈,歎息道,“她心裏藏的鬼主意沒人能看到,但她的安靜溫柔皇上是看了個滿眼。我的娘娘啊,這世上沒有男人不喜歡溫柔的女人,您這種火爆脾氣,喜歡並能長久喜歡的人肯定不多。打個比方,寧妃的性格就像茶,茶是人天天都要喝,並且喜歡喝,喝不厭的;而您的性格就是辣椒油,偶爾吃到覺得刺激新鮮,可有誰會天天、頓頓都要吃辣椒油呢?娘娘,您要想討皇上歡心,就一定得把這脾氣改改。別的不說,就是這摔東西的毛病第一個要改。偌大一個後.宮,隻有咱們秀雲宮隔三差五就叮叮哐哐,稀裏嘩啦地摔砸一通,皇上豈有不知,豈會高興?娘娘,若您身為男子,是喜歡寧妃那樣的女子呢?還是喜歡您這樣的女子?”
宜妃沉默半晌,抬起臉,淚漣漣的模樣可憐兮兮,“你說得對,從今以後,我保證連個茶杯蓋都不摔了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