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孫劍南似乎一臉著急,跟我說了幾句告辭,留了個電話號碼就追著那人的方向去了。我的猜想果然沒有錯。看樣子那個人對孫劍南而言是個重要的人物,竟然重要到能讓他連良渚墓都可以拋棄。不過我心底倒是隱約不希望孫劍南能找到那個人,不知道原因。
我撓了撓亂糟糟的頭發,對麻二和曾衛國道:“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先找個能睡覺的地方,然後再慢慢找人把城隍廟的情況問清楚。”麻二對我道。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白色T恤的人看到我們一行人背著背包在這裏閑晃,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是外地人吧?”
我聽他的話就明白這是一個托兒,於是點了點頭,對他道:“沒錯,我們是來旅遊的。”
“旅遊啊。”那個人若有所思道:“我看你們對這裏也不熟的樣子,需要向導嗎?不貴,一天一百就夠了。”
曾衛國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一天一百?你倒是挺上道啊,下手比我們都狠。媽的老子幸幸苦苦這麼久的血汗錢也才兩百,你一下就砍掉老子半條命?”
那人聞言有些驚訝地上下打量了我們幾眼。看他的眼神,他似乎是把我們當成黑道上的人物了。曾衛國那口氣也確實像是不要命的主。
我對曾衛國使了個眼色,笑著對那個人道:“我這個兄弟不太會說話,提到錢就有些激動,你別介意。”
“沒……沒事。”那人見我比較和善,對我道:“這樣吧,我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人,既然你兄弟掙錢這麼幸苦的話……一天六十怎麼樣?”
我看到曾衛國還想開口,使勁瞪了他一眼,對那個人笑道:“那就麻煩你了,不知道怎麼稱呼?”
“叫我陳阿狗就行。”那人對我道:“不知道老板叫什麼?”
“別叫我老板,怪不習慣的。”我對他道:“叫我張天佑就好了。這位是麻二,這位是曾衛國。”我把麻二和曾衛國指給他看。
曾衛國顯然對於這個一上來就讓他受了刺激的向導很是不滿,一臉的不友善。
陳阿狗也沒怎麼介意,對我道:“不知道你們有住的地方了嗎?”
我搖了搖頭:“正在找呢。”
陳阿狗思索了片刻後對我道:“我知道有個旅館挺好,要不我帶你去?”
“誒,等等。”曾衛國打斷了陳阿狗的話,沒好氣道:“你那旅館別跟你是一夥的吧?我們可不是挨宰的冤大頭。”
陳阿狗看著曾衛國有些不爽,卻強行壓製住了,對他道:“我能是那種人嗎?放心吧,受人錢財替人消災。湘西這裏的旅店十有八九宰外鄉人,運氣不好的除了錢丟以外,人還……嘿嘿,不過你們運氣好,遇上了我。得,我給你們找個厚道的旅店。”
“那真是感謝了。”我對陳阿狗笑道,同時暗地裏扯了扯曾衛國的衣角。
曾衛國還想說什麼,被我一暗示,隻得噤聲。
麻二在一旁抱著胸優哉遊哉地看著我們在這裏討價還價,他對這事不上心,也插不上嘴,幹脆做個旁觀者。看到我們似乎商量好了,就湊了過來:“決定好了,我還真累了,趕緊帶我們去吧。”
陳阿狗在道上攔了輛出租車,自己率先一屁股做到了前座,對出租車司機用方言說了句什麼。
出租車司機點了點頭,開動了車。
陳阿狗扭頭對我道:“我們這是去葛嶺村。”
“鄉?”曾衛國揚起了眉毛,剛想說話,被我狠狠地用手肘捅了一下。
我趕緊開口道:“陳阿狗……那個我們這次是去鳳凰山,不知道……”
“哦,鳳凰山啊!”陳阿狗對我們笑道:“那這次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了,那個革嶺鄉就在鳳凰山附近,我們用步行就能走到。”
我一聽,心裏一喜,看來得來全不費工夫。
“如果你們要去鳳凰山的話,最好準備些厚衣服,那裏不單有三隻能當菜的山蚊子,還有說不清的毒蟲毒蛇,一個不小心就糟了。”陳阿狗對我們道。
“可是這秋天的,我們的衣服都是短袖啊。”我有些無奈地對陳阿狗道。
“哦,這還好說,到鄉裏看看有沒有人願意借或者賣給你們一些防蚊蟲的裝備吧。”陳阿狗對我道。
曾衛國翻了個白眼,在嘴裏嘀咕著:“還不是推銷,坑錢!”
我卻眉頭一皺。剛才從陳阿狗嘴裏這麼自然地說出了裝備這個詞。像他這樣的鄉下人應該不經常使用這個詞才對。一般人也不太會用這個詞來形容那些東西。像我走到哪裏去說的都是什麼,用品、工具之類的詞,會用裝備這種詞的是哪些人?我想到這裏,心裏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