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吻過他的臉,就以為和他能永遠(大結局)(1 / 3)

不用勉強!

原以為隻是不用勉強逼自己吃東西。所以心底裏或多或少存了一點怪異的近乎扭曲的感激,一點點思慕許久卻渴盼而不得的溫存。

是她想得太簡單。

溫存?感激?現實多諷刺。

她奮力甩開了他的手,嘴角凝著冷笑。

“既然慕先生準了,那我就放心了。”

她在笑,可那爬滿臉的淚,卻使得這一抹不算生硬的淺笑變得滑稽無比。

手腕疼得厲害,這出自心底的嘲諷就沒想象中那麼恰到好處。

是她高估了自己。以為傷了自己三分便能還他以七分,卻不料最終卻把自己傷了個徹底。

她擦幹臉上的淚站起來,黑白分明的眼沉沉盯住慕惟珺。

“也省得以後孩子長大了,還要夾在父母雙方的敵對陣營之間,成為他們彼此要挾叫陣的籌碼。”

說完這話她倒是真心地笑起來,仿佛是大徹大悟之後的徹底釋懷。

“對了,一直沒找著合適的機會道一聲喜。”她說著用力摘下了緊緊套在無名指上的戒指,毫不留戀地將戒指置於桌上,然後朝慕惟珺伸出了手,“雖然有點晚,但還是恭喜慕先生也曾坐享齊人之福。”

戒身刮過無名指上的每一寸肌膚,火辣辣的觸感,細微到每一處的疼痛。但她依舊笑,沒心沒肺的,笑得整張臉都僵了。

似乎這樣子淋漓盡致的痛過一場後,哪怕再不甘,亦知足。

慕惟珺沒伸手,也沒有擋開她的手。

茜薇又看了看他依舊沉鬱的臉,一雙諱莫如深慣了的眼,此時卻平靜漠然。

她收回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

“它會理解並祝福——為慕先生明夏便可到來的孩子祝福。”

慕惟珺淡淡瞥了一眼她的手,轉而拿起桌上的戒指,燈光下愈發璀璨奪目的光,帶著凜冽寒意直直刺進了心裏。

他緊抿著唇,收手握成拳,試圖將戒指的光芒掩住。

“好!我替她們母子謝謝你的大度,也恭喜慕太太,終於站好了陣營。”

說完他轉身往外走去,黑作一團的身影沉入了濃稠夜色裏。

一桌子精心烹飪的飯菜,直到冷了個透也沒人動過一口。

今天一早就有媒體曝出慕太太茜薇實乃尹浩然的女兒——尹嬿笙。

為免空穴來風之嫌,隨後的文稿裏幾乎把尹浩然短短三十幾載的生平都梳理了一遍,自然而然便提到了尹浩然入獄、因何入獄。

在提到他鋃鐺入獄不久後便死於獄中時,所用詞語營造出的語境,頗有幾分引人遐想的刻意。

接著時間就銜接到茜薇跟慕惟珺回國。回來後,他們開始了長達三年的隱婚生活。

後來又有自稱知情人士的人透露,尹浩然是被慕惟珺送進監獄的。至此,這個秘密已不再是秘密。

而蘇茜薇在父親死後不久便被慕惟珺悄悄圈養在了身邊。

故事這般離奇,怎能不讓人想入非非?

所以慕惟珺做下這一切的用心,便成了今日各大論壇、微博、社交網站上獨占鼇頭的絕對熱點。

都說豪門一入深似海。更何況茜薇的父親因慕惟珺命喪獄中。在網友五花八門的猜想中,就不乏各種愛恨情仇恩怨糾葛的戲碼。

經過各種技術分析貼的解讀破解,慕惟珺跟茜薇展現在眾人麵前宛若王子公主般童話式的愛情,被一致鑒定為作秀。

結論一出,曾經開盤即售罄的觀瀾一墅便成了眾矢之的。

卓遠控股的品牌影響力、別墅群極為洞察現代人需求的布局設計,都是觀瀾一墅締造出的熱銷傳奇不可或缺的因素。

可而今競爭已成白熱化的房產市場上,類似的樓盤層出不窮。觀瀾一墅之所以脫穎而出,占的是蘇茜薇跟慕惟珺這對眾人眼中的恩愛夫妻,堪為典範的愛情神話。

經濟上的日漸富足,使得都市人的物質生活輕易便能得到滿足。

在所有需求都能唾手可得的世界裏,得一件小物什就可以讓人高興許久的畫麵,幾乎都已絕跡。

而在這個逐漸物質化了的社會現實裏,以前所期求的種種美好,諸如愛情、誓言,都成了現實擠壓下易碎的玻璃,脆弱不堪。

所以,茜薇跟慕惟珺,在他們所處的物質層麵依然能譜寫一曲讓人引吭高歌的愛情序曲,怎能不引來熱情追捧。

可現在,被立為屹立著的巍峨高山般難以企及的愛情豐碑,倒下了。

茜薇跟慕惟珺不過是不可回避的現實矛盾裏,感情破裂,婚姻走到盡頭。可於太多殘酷現實裏尋求一處心靈寄托的人來說,無異於夢想幻滅,慘烈地跌落回現實深淵裏。

牆倒眾人推,更何況這還是一場預謀已久的陰謀。

這個時候,誰還會記起當初圍觀他們的愛情時所感知到的美好?在他們眼中,慕惟珺隻是一個處心積慮的奸商,為了利益連自己的感情都要利用。

當然,也不是說沒有站出來幫他們說話的人,隻是聲音太微弱,早已淹沒在滿世界飛的口水裏。

從股市開盤起,慕天的股價就如開閘的水,一路直線下瀉。

快要跌到漲停板的時候,因為某社交網論壇裏又出了一篇精彩絕倫的故事分析貼,這才沒讓經曆了一天驚心動魄,幾乎跌紅了眼的股民最終情緒崩潰。

到最後,在因為邱汀俞懷孕而加劇了對慕惟珺的聲討和謾罵聲裏,劇情急轉直下,來了個不小的轉折。

茜薇是第二天才知道的,她是如何在最後的緊要關頭搶了眾人對慕惟珺火熱到就要沸騰的關注。

因為那個故事分析貼,她成了這一場鬧劇的始作俑者。

傳言,蘇茜薇其實一早就知道父親命喪於獄中,實乃拜慕惟珺所賜。所以故意接近慕惟珺,隱婚回國。慕惟珺花邊新聞不斷,她之所以忍氣吞聲蟄伏這麼多年,為的就是今天這致命的一擊。可謂處心積慮。

傳言,蘇茜薇一點都不愛慕惟珺。不然,也不會在跟慕惟珺的第一個孩子流產後,又唆使醫院醫生,自導自演了一出假流產事件。在醫生做出再難懷孕的虛假診斷之後,吃避孕藥至今。

傳言,慕太太蘇茜薇早已為自己留好了後路……

茜薇關了電腦。

出了如此一出鬧劇,也難怪慕惟珺心情不好。

看吧,她這是又在為他辯解開脫。

明明昨天首先惡語相向的人,是他。

是他先說的,這個孩子,如果不想要那就不必勉強。

還說替邱汀俞母子感謝她的大度。

那時候,疼到快要窒息的心就差碎成塊。而他,多雲淡風輕。

即便是憤怒得再失去理智,也不該拿孩子來刺她。

除非,他是真的不想要這個孩子,這個來得意外,尷尬地橫亙在他們之間,不知該站在互相敵對的雙方中哪一邊的,他跟她的孩子。

昨天那些針對他的分析貼,明白人看一眼便知,那是出自尹非的手筆。

上次的股票跳水風暴,慕惟珺使計騙過水泱衍歐展圖之後,通過紀楚鐸買過來的煙水灣H地塊,想必是他挽救崩盤危機的最後殺手鐧。

現在,尹非又來這麼一出……

茜薇一把抓起了昨天起就接二連三有電話進來,電量微弱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多半的未接來自尹非,她氣得險些把手機甩出去砸了。

她回電話過去,那頭很快就有人接起。

“你沒必要,把他逼到這份上!”

此刻的她,仿佛是那頭渾身上下都是傷口,卻還是被獵人逼到懸崖邊緣的狼。麵前是飛不過去的山對岸,身後是屠完所有狼崽後窮凶極惡依舊的獵人。最後為了不讓自己也喪生黑洞洞的槍口下,被人一寸寸剝去狼皮,跳崖之前發出宣泄所有不甘、憤怒的絕望嘶吼。

淒慘,淒厲。

“不!薇薇……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尹非驚恐極了,隻是沒來得及說出任何一句重要的話,電話就被被逼得沒了理智的茜薇掛斷了。

再撥過去,茜薇已經關機,而慕惟珺,一直拒接她的電話。

不安被人拿了放大鏡,頃刻間被放得很大。

陰謀。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陰謀,她被當槍使沒關係,隻是茜薇,她不能再有事。

尹非抓起車鑰匙衝了出去。

有車緩緩從倚溪別墅駛了出來,開車的人是李黎。

歐遲接到消息,也顧不得進行到一半的遠程會診,推開椅子扭頭就衝去了停車場。

茜薇自從知道避孕藥的事情後,一直不接歐遲的電話。而歐遲這邊科裏給他安排了多場手術,意在讓他忙得無暇顧及其他。

不用想都知道,這又是誰在暗中使的詭計。

所以他隻得讓人悄悄關注茜薇的動靜。

李黎是慕惟珺最信得過的人。雖偶有吊兒郎當,卻因行伍出身,正直不阿,卻也言聽計從。對慕惟珺。

他開車,那車上坐著的人必是茜薇無疑。

都這個時候了,深陷泥潭,慕惟珺卻還是把身邊得力的人安排在茜薇身邊。可以想見,對茜薇,他遠沒有看上去那般寡情。

慕惟珺碰上蘇茜薇,再冷硬的心都會化作一汪水。隻是現在這一汪水被橫亙在倆人間的命運之手徹底傾覆。假象讓他們都迷蒙了雙眼,看不到層層雲霧背後對方心底最真實熱烈的愛。

起先李黎開著車一直在鬧市區漫無目的地繞,似乎是茜薇不知道要往哪兒去。

後來歐遲終於猜到茜薇的目的地。嘉圖地產二十周年慶,今天嘉圖大廈有一場酒會,活動下午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

慕惟珺早在半個月前就表明了他會參加。

方才茜薇應該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去嘉圖大廈。

去了,似乎就到了該跟慕惟珺撕破臉的時候。邱汀俞在會場是一定的,記者媒體也會在。

而今,慕惟珺身陷囹圄,慕天國際已在幕後推手的蓄意下呈現傾頹之勢。聽說今早慕惟珺拒絕了景和集團再一次伸出的援手。

置之死地而後生。對他的這一舉動,積極的評論派給出如此看法。

興許慕惟珺確有此意。

但歐遲知道,不止於此。

慕惟珺是否能洞察天機他不知道,但倘若這一切事情都在他的計劃之內,擁有這般高深的謀略,這樣的對手讓人不寒而栗。

因早已表明會參加嘉圖地產二十周年慶,所以對於慕惟珺今日明顯有幾分投誠之嫌的動向,反倒沒人去詬病。

歐展圖想來也沒多想,在他眼中,除了利益也隻有利益。

慕惟珺手中握有煙水灣H地塊的開發權,若能借此機會獲得最大受益的共同發展,化敵為友,豈不是雙贏。

再說了,邱汀俞懷了慕惟珺的孩子。於慕惟珺來說,這個錯誤,隻能是任由歐展圖拿捏的七寸。

所以現在,因為慕惟珺處於絕對的下風,又因為邱汀俞懷孕,他跟蘇茜薇鬧翻,蘇惜若放大招讓正處在發展勢頭的慕天一朝跌落穀底。

蘇惜若跟慕惟珺反目成仇,成就了歐展圖拉攏慕惟珺的絕佳契機。有了慕惟珺,他還怕死而複生的蘇惜若不成?

歐展圖早就被利益蒙蔽了雙眼,以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拿住了慕惟珺便是穩贏。

路況開始變得不好,歐遲煩躁地捶了下方向盤。

他不知道自己趕過去有沒有意義,能挽救什麼?

擁堵中的等待,讓他心裏愈發不安起來。

茜薇一下車迎麵就碰上了許久不見的祁夢。

“不要告訴我,你是來砸場的。”她的聲音極陰冷,滿眼的防備,低聲威脅道:“我沒讓你開口前,最好當自己是死人!”

茜薇被她快速拉到沒人看得見的僻靜處。

從穀越口中聽到蘇茜薇要來之後,她就坐不住了。

茜薇一臉的堅毅,不理會她的話。麵上沒什麼表情,眼中卻是九頭牛也拉不回的決絕。

下了多大決心才敢來麵對……

“不要以為就隻有你受了委屈!”她冷冷睨了茜薇一眼,盡最大的限度來表現著她對茜薇的仇視。

“祁小姐……”李黎出聲,抬手比了比示意自己要帶茜薇離開。

老板說了,太太想去哪兒都可以。隻不過他得跟著。

最後一句是李黎自己加的,慕惟珺雖然沒說,但他知道,老板心裏一定就是這樣想的。

“別拿慕惟珺來壓我!”祁夢不耐煩地瞪他一眼,“外邊守著去。”

祁夢的冷嘲熱諷,其實不叫勸。所以茜薇最後到底還是去了會場。

嘉賓通道上鋪了長長的紅毯,甫一入場她就看見了慕惟珺,他們分據紅毯的兩端,中間隔著的是紛繁喧鬧的人群,形形色色的人來來往往,無比喧囂。

茜薇呆呆地立著,一群衣香鬢影間,她厚厚的黑呢絨大衣格格不入極了。像是要去參加葬禮的人,開錯了門進錯了場。

她想起了以前,陪慕惟珺出席過各式各樣的宴會,也曾光鮮靚麗,笑靨如花。

慕惟珺不知道,她那時候是真的快樂過。哪怕隻有一會兒,隻要不是被他藏在金籠子裏的金絲雀,她便能在他身邊眼波婉轉,溫語呢喃。

慕惟珺起先沒看見茜薇,後來邱汀俞出場,款款移動著輕盈的腳步向他走來。隨之而來的是萬眾矚目,狂閃的鎂光燈中娛記們手握話筒朝他靠攏。

興許是茜薇身上的一身黑太過刺目,所以他才在望見了不遠處被人們撞得控製不好平衡,接連幾次後退之後摔在地上的茜薇。

她戴著墨鏡,他看不清她的臉,不知有沒有摔疼?想再確認,視線卻被蜂擁而來的娛記們擋了去。

透過墨鏡望出去,世界都被蒙上了低沉黯啞的悲傷。地上的紅毯,顏色詭異得讓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