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中國專製主義皇權的發展(1)(1 / 3)

皇權(或王權、君權)是東西方社會發展中國家權力的一種普遍形式,國家主權屬於國王或皇帝,這是一個國體的問題。專製主義是一種國家的政治體製,即政體。專製主義政體也曾廣泛地采行於中西方曆史發展的各個階段。在中國,皇權(王權)與專製主義並不是與生俱來的。在周代,周天子是作為諸侯的共主出現的,當時的政體是一種宗法封建製度。在周厲王被放逐時,還實行過“共和”行政。到了清朝的末年,專製主義皇權已風雨飄搖、日夕不保的時候,清朝政府又企圖玩弄君主立憲製度的遊戲,以資替代,來緩和輿情,阻撓革命。中華民國建立,皇權製消滅了,但專製主義又以國民黨的一黨專政形式,在神州大地上借屍還魂。皇權與專製主義的緊密結合,並得到極端的發展,這就是從秦到清二千多年的中國曆史。它是以大一統、中央集權和專製主義皇權三者為特征所形成的、中國式的曆史道路。

毫無疑問,秦朝這個大統一、中央集權和專製主義皇權三者結合的大帝國的出現,在中國曆史上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它為二千年中國的封建王朝奠定了規模,所謂“百代皆行秦政法”,這是基本上符合實際的正確評價。中國二千多年來的曆史,就是沿著秦所開辟的道路行進的。在這條道路上,中華民族創造了光輝燦爛的東方文明,產生了羅盤、火藥、紙、印刷術、中醫中藥等偉大的發明,為人類文明的發展和進步作出了卓越的貢獻。然而,曆史上的許多進步,無一不是以多數人民的痛苦為代價獲得的。秦王朝本質上是暴君的統治;中國二千多年來的曆史也便是暴君專製統治的曆史。它的長期延續與極端化的發展,曾經嚴重地阻滯了中華民族前進的步伐,終於使中國社會陷入落後的深淵;同時還給我們民族的精神傳統背上僵化、保守、陳舊、落後的十字架,亟待我們肅清。

縱觀中國專製主義皇權從秦到清的發展,大體上可分為三個時期。從秦開創、曆兩漢魏晉南北朝,是它的成長發展時期。隋。唐、兩宋是它的成熟時期。元、明、清則是極端專製主義惡性發展與腐朽僵化時期。下麵,我們分別就這三個時期的狀況,簡略地進行說明與探討。

(一)中國專製主義皇權的成長與發展

(從公元前221年秦統一六國到589年隋重新統一全國)

這一個時期,專製主義皇權政治,從總體上講,始終處在探索與改進,使之趨於完善的階段。統一與分裂、中央集權與地方分權、地方割據與反割據、皇權與相權等矛盾與鬥爭,都反複在進行。一個墜地的重物,是隻有在幾經搖擺之後,才有可能找到自己的重心的。

大統一與中央集權原是兩個內涵各不相同的概念。大統一是一個領土的概念;中央集權則是權力的分配,是與地方分權相對而言的。但兩者又相互聯係:大統一為中央集權提供了物質上的基礎,而中央集權又為大統一提供政治上的保證。中國曆朝的統治(一)中國專製主義皇權的成長與發展(從公元前221年秦統一六國到589年隋重新統一全國者厲行中央集權,同時又把大統一作為神聖的追求。因此,分封與反分封、割據與反割據,始終是曆代王朝麵對的重大政治課題。

大統一這個政治概念,在中國曆史上是根深蒂固、源遠流長的。周天子所標榜的“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三臣”,就是大統一這一概念最早、也是最明白、最經典、最權威的表述。傳說夏王朝時,塗山之會,諸侯執玉帛來會者萬國。殷商代夏,國之存者猶及三千。當時的隸屬關係如何?已不清楚。史學界有一種看法,認為夏、商時候已實行了封建製度,這應該也是可信的。周武王革命,一戎衣而天下治,於是定五等爵,行分封製度。受封之國凡一千七百七十三。所謂五等爵,就是公、侯、伯、子、男五個受封的等級,根據等級的高下,受封的諸侯各得到一塊土地作為采邑,世襲承繼。諸侯是采邑的領主,而臣屬於周天子。這就是“博天之下,莫非王士;率土之濱,莫非工臣”這一傳統觀念的由來。春秋戰國時,周天子所采行的宗族封建製度已日趨崩潰,強大的諸侯相互吞並。春秋見於經傳的大小封建小國猶達一百四十餘個,戰國前期並而為十二諸侯,進而並為齊、楚、燕、韓、趙、魏、秦七雄。曆史的發展清楚地表明了大統一的總的趨勢。同時,“定於一”的思想和要求已成為當時普遍關注的大問題。孟子見梁惠王,梁惠王提出“天下惡乎定”的問題,孟子對以“定於一”。又問:“孰能一之?”對曰:“不嗜殺人者能一之。”(《孟子集注》卷一)墨子也提出“一同天下”(《尚用中》)。在苟子的作品中,也多次提到“一天下”。“功一天下”、“一四海”、“天下為一”,表明了對統一的向往。最後,在公元前221年,由秦始皇完成了全國規模的大統一。

全國統一以後,丞相綰等言:“諸侯初破,燕、齊、荊地遠,不為置王,毋以填之。請立諸子,唯上幸許。”始皇下其議於群臣,群臣皆以為便。廷尉李斯,獨排眾議,說:“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眾,然後屬疏遠,相攻擊如仇讎。諸侯更相誅伐凋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內賴陛下神靈一統,皆為郡縣,諸子功臣以公賦稅重賞賜之,甚足易製,天下無異意,則安寧之術也。置諸侯不便。”秦始皇支持李斯的意見,說:“天下共苦戰鬥不休,以有侯王。賴宗廟,天下初定,又複立國,是樹兵也。而求其寧息,豈不難哉!廷尉議是。”於是分天下以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監。數年之後,在一次鹹陽宮的酒會上,博土七十人為秦始皇敬酒祝壽,仆射周青臣歌頌秦始皇說:“他時秦地不過千裏,賴陛下神靈明聖,平定海內,放逐蠻夷,日月所照,莫不賓服。以諸侯為郡縣,人人自安樂,無戰爭之患,傳之萬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秦始皇大為得意。泥古的博士淳於越反駁說:臣聞殷周之王千歲餘,封子弟功臣,自為枝輔。今陛下有海內,而子弟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無輔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師古而能長久者,非所聞也。今青臣又麵諛以重陛下之過,非忠臣。始皇又下其議於群臣集議。丞相李斯說:“五帝不相複,三代不相襲,各以治。非其相反,時變異也。今陛下創大業,建萬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異時諸侯並爭,厚招遊學。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當家則力農工,士則學習法令辟禁。今諸生不師今而學古,以非當世,惑亂黔首。丞相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亂,莫之能一,是以諸侯並作,語皆道古以害今,飾虛言以亂實,人善其所私學,以非上之所建言。今皇帝並有天下,別黑白而定一尊。私學而相與非法教,人聞令下,則各以其學議之。入則心非,出則巷議。誇主以為名,異取以為高,率群下以造謗。如此弗禁,則主勢降乎上,黨與成乎下。禁之便。臣請史官非秦記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百家語者,悉詣郡守、尉雜燒之,有敢偶語《詩》、者,棄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見知不舉者與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燒,黥為城旦。所不去者,醫藥卜巫種樹之書。若欲有學法令,以吏為師。”秦始皇批準了李斯的建議,決定在全國實行郡縣統治;同時采行了臭名昭著的焚書暴行(《史記》卷六《秦始皇本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