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鍛煉太子的實際工作能力,老皇帝往往讓他們有機會參與政務。如梁武帝以蕭統為太子(昭明),“自加元服,帝便使省萬機,內外百司奏事者填塞於前”(《南史》卷五三)。元世祖忽必烈在至元十六年,用群臣請,“下詔皇太子燕王(真金)參決朝政,凡中書省、樞密院、禦史台及百司之事,皆先啟後聞”(《元史》卷十《世祖紀七》)。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十年,“命政事啟皇太子裁決奏聞”(《明史》卷二《太祖紀二》)。也有的皇帝,因健康、出征或享樂等原因,以太子監國,權理政務。這當然不失為一個老皇帝在世時,培養鍛煉太子的有效辦法。但是,如果太子不是十分小心謹慎,而是執意推行自己的主張,違拂老皇帝的意見,後果也往往不堪設想。譬如真金在主政之後,決意把漢化運動繼續推向前進,這就惹起了在這方麵已趨保守態度的忽必烈的不滿。所以,至元二十一年,忽必烈突然徹底改組了中書省,使真金所倡導的繼續推行漢化的路線夭折。這時,恰巧有人上書,以忽必烈年高,患風濕,艱於行動,建議他傳位太子。一些不滿真金的官員乘機煽動,忽必烈大為震怒。盡管由一些蒙古重臣出麵調解,平息這一危機,但真金也因此憂懼而死。由此可見,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太子的基本保全之術,就是緘默與順從,否則是很容易招致滅頂之禍的。所以,說來說去,太子自我保全的基本原則是“職當視膳問安,不宜言外事”(唐王叔文語)。《禮記》載:“文王之為世子,朝於王季日三。雞初鳴而衣服,至於寢門外,問內豎之禦者曰:‘今日安否何如?’內豎曰:‘安。’文王乃喜。及日中又至,亦如之。及莫又至,亦如之。其有不安節,則內豎以告文王。文王色憂,行不能正履。王季複膳,然後亦複初。食上,必在視寒暖之節;食下,問所膳,命膳宰曰:‘末有原!’應曰:‘諾。’然後退。”(《文王世子第八》)晨昏定省,才是作太子的最基本的任務。文王、武王的這一套就是千古不易的標本。東漢製度,太子五日一朝,因坐東廂省視膳食。其非朝日,使仆中允旦旦請問而已。(《後漢書》卷四十上《班彪傳》)當然,恪守晨昏定省,也不一定能保住太子的職位,但是,在謹行定省之外,不言外事,無疑是保全自己的惟一辦法。這裏,還可以補充一點,太子一旦被廢,他的命運是遠比一般人更悲慘的。東漢時候,被廢的太子,還可以保全首領;隋唐以後,一旦被廢,則很少有可以得到善終的。可見太子也的確不是好當的。
在繼位問題上,我們往往見到,繼位的新皇帝有時還是一個幼稚的孩童,甚至是初生不久、尚在繈褓中的嬰兒。這種情況,東漢最為突出:所有皇帝中,除光武帝得壽六十二歲、明帝四十八歲。章帝三十一歲之外,和帝十歲即位,在位十七年,二十七歲死。殤帝始生百日即位,十月後即夭折。安帝十三歲即位,在位十九年,三十二歲死。順帝十一歲即位,在位十九年,三十歲死。衝帝二歲即位,在位不足一年夭折。質帝八歲即位,數月後即為梁冀毒死。桓帝十五歲即位,在位二十一年,三十六歲死。靈帝十二歲即位,在位二十二年,三十四歲死。獻帝九歲即位,一生充當了董卓、曹操手中的傀儡,遂至亡國。連續九個皇帝都是在未成年時即皇帝位的。在這種主少國疑的嚴重形勢下,稱之為皇太後的母後,就不能不挺身出來承擔保護幼主、操持政務的重大使命,而在中國皇權史上扮演一種特殊的角色,謂之“臨朝稱製”。顏師古解釋說:“天子之言,一日製書,二日詔書。製書者,謂為製度之命也,非皇後所得稱。今呂太後臨朝行天子事,決斷萬機,故稱製詔。”(《漢書》卷三《高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