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初,朱元璋對於宦官的防範,十分嚴密。洪武二年,定置內使監奉禦凡六十人(《見聞雜記》卷一)。十七年,詔內官勿預外事,凡諸司勿與內官監文移往來(碘故紀聞》卷四)。內官以太監為長,秩無過四品,不得兼外臣文武銜,不得服外臣冠服。宮門樹鐵牌,上鐫“內臣不得幹預政事,預者斬”(《明史》卷三。四《宦官一》)。內監總領十二監:神宮、尚寶、陵神宮、尚膳、尚衣、司設、司禮、內官、禦馬、印緩、直殿、都知;八局:兵仗、內織染、針工、巾帽。司苑、酒醋麵、浣衣、銀作;四司:鍾鼓、惜薪、寶鈔、混堂。合稱為二十四衙門。此外,又有司鑰、內承運、內府供用三庫。嗣後複有東、西廠之設,皆由宦官主領。司禮監為“監中第一署,其長與首揆對柄機要,全書秉筆與管文書則職同次相。其僚佐及小內使,俱以內翰自命,若外之詞林,且常服亦稍異。其宦官在別署者見之,必叩頭稱為上司,雖童稚亦以清流自居,晏然不為禮也”(《萬曆野獲編補遺》卷一《內監·內官定製》)。“司禮掌印,首璫最尊,其權視首揆。”(同上卷六《內監·內臣兼掌印廠》)
朱元璋曾自認為設法嚴密,超邁前朝,足以防止宦官竊權、擅雙之患,說:“大抵此曹隻充使令,豈可使之當要路,執政操權,擅作逼威?朕深鑒前轍,自左右服役之外,重者不過俾傳令四方而已。彼既無威福可以動人,豈能為患?但遇有罪,必罰無赦,彼自不敢橋縱也。”(《洪武寶訓》卷四《評古》)然而,正因為宦官亂政這一痼疾的根源在於專製主義皇權本身,所以,朱元璋的這些規定,不旋重便有的破壞,有的失效。譬如,朱元璋規定宦官不得預政,但等到成祖時,就發生了根本的變化。“蓋明世宦官出使、專征、監軍、分鎮、刺臣民隱事諸大權,皆自永樂間始”。又如:“初,太祖製:內巨不許讀書識字。後宣宗設內書堂,選小內侍,令大學士陳山教習之,遂為定製。”(《明史》卷三。四《宦官一》)英宗以齠齡繼位,不能接大臣,於是始有中人票旨徑行的現象。繼王振之後、憲宗時有正直、武宗時有劉瑾、世宗時有馮保,到熹宗時的魏忠賢而達於極點。史載魏忠賢“歲數出,輒坐文軒,羽幢青蓋,四馬若飛,饒鼓鳴鏑之聲,轟隱黃埃中。錦衣玉帶靴袴握刀者,夾左右馳,廚傳、優伶、百戲、輿隸相隨屬以萬數。百司章奏,置急足馳白乃下。所過,七大夫遮道拜伏,至呼九千歲。忠賢顧盼未嚐及也”(同上《魏忠賢傳)。朝臣黨附者,有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兒、四十孫之號。武宗時的權宦劉瑾被抄家,計其所有:金二十四萬錠又五萬七千八百丙,元寶百萬錠,銀八百萬(錠)又一百五十八萬三千六百兩。寶石二鬥,金鍾二千,金鉤三千,玉帶四千一百六十二束,獅蠻帶二束,會銀湯五百……以上金共一千二百五萬七千八百兩,銀共二萬五千九百五十八萬三千八百兩。(《繼世紀聞》卷三)魏忠賢的權勢又超劉瑾而過之,其所搜括的財貨自然比這個數更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