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0章 附錄:田炳信專訪吳東峰(3)(1 / 2)

田炳信:對現代戰爭中的將軍有什麼要求?

吳東峰:還是智慧,平庸的人還是不行,要有實戰經驗,演習也要搞,如抗洪搶險,也是一種演習。

田炳信:戰爭年代的將軍,人格魅力是很強的,那麼現代的將軍其人格魅力如何?除了授銜,你怎麼去服人?他的魅力如何體現?

吳東峰:不好說,現在的將軍整體素質是應該比過去強,過去完全是靠經驗,摸索,不斷改進。美國現代戰爭經驗非常豐富,而我們就沒有這些實戰經驗。現在的指揮員還是要多搞演習,但演習不是演戲,要真實程度高。將軍一定要超常的,平庸的不行。那是要死人的。

田炳信:拿破侖說,獅子領的羊群勝過羊領的獅子群。經過對這200位將軍的采訪,你有什麼遺憾?

吳東峰:在20世紀的中國曆史,開國將軍是舉足輕重而又意義深遠的存在。

他們是重大曆史事件的直接參與者和見證人,因此他們的經曆是這段曆史最權威、最真實的記錄。我寫的這些東西談不上什麼水平和藝術,實際上是在做搶救資料的工作,到了下一個世紀,他們中健在者越來越少了。有的人采訪不到;有的人是采訪了一半,沒有完整,很多是采訪後不久就去世了;有些是曆史上的原因不願談。這些史料都要隨著這批老將軍們的辭世而將湮沒。現在我國許多學者十分重視學界名人的研究,有許多突破和成果,但不太重視對開國將領的研究。

我有一個觀點,新中國成立後我國軍隊將領們的際遇與當時的學界名人基本相同,他們的經曆是相同的,困惑是相同的,抗爭也是相同的。

田炳信:什麼事情對你是個刺激?

吳東峰:將軍們的相繼去世,對我刺激很大,也是促使我采訪他們的動力。

這幾年,我參加了尤太忠、劉昌毅、龍書金、鄧逸凡等將軍的追悼會。每次回來,我都想好久。開始仰視,神化;接著平視,近距離接觸,看到了普通的一麵,人的一麵,有缺點、反差;當他們去世後回顧,他們不平凡的一麵又凸顯出來,確實不簡單,有過人之處,寶貴之處,難得之處。

真實、誠實、不虛偽,沒有偽裝,也不需要包裝。沒有唯唯諾諾,沒有裝模作樣,他們是一批真人,是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的真人。在過去的年代,人們對他們有一種片麵看法,要麼是大老粗、野蠻、極左、簡單,要麼是高大全的英雄人物,沒有缺點錯誤。采寫了這麼多將軍後就發現,外界的一些看法和傳言是不正確、不真實的。

我在《布衣皮定均》一文中寫到這樣一個細節:某日,時任福州軍區司令員的皮定均將軍至某島植樹,見團長、政委未帶植樹工具而指手畫腳,便問:“什麼出身?”答:“貧下中農。”問:“種過田沒有?”答:“種過。”問:“放過牛沒有?”答:“放過。”又問:“牛走路時先邁左腿,還是先邁右腿?”團長、政委汗顏。真實是第一生命,我到現在都不能忘記,蕭克將軍在接受采訪時欣然提筆寫下“求實”兩個大字,老將軍一邊揮毫一邊教誨:“做人要誠實,辦事要誠實,寫文章,特別是寫曆史更是要誠實。”

田炳信:采訪他們對你來說是業餘的,還是工作?

吳東峰:業餘的。基本有將軍去的地方都去了,北京、武漢、廣州、沈陽、大連、長沙、烏魯木齊、長春、成都、杭州、上海、濟南。新中國成立後,新疆少數民族將軍有5個,即賽福·艾則孜,維吾爾族,中將;少將計有4人,馬爾果夫·伊斯哈科夫,塔塔爾族;買買提伊敏·伊敏諾夫,維吾爾族;祖農·太也夫,維吾爾族;曹達諾夫·紮依爾,維吾爾族。4位少將中我隻采訪了一位曹達諾夫,采訪中才知道,其中有兩位20世紀60年代就入蘇聯籍了,他們的簡曆幾乎空白。中國的戰爭檔案沒有很好地建起來,這很遺憾,最起碼將軍的曆史檔案要建立健全起來。

這些是應該組織一批人把所有的將軍的曆史都寫下來,作為一些曆史的真實還原。

田炳信:對將軍的原始記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