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略確定後,策略和謀略就成為實現戰略的關鍵。
——劉亞洲《大國策》
“什麼事?”
“我們的正麵發現了敵人。”
“你們的位置在哪裏?”
“在北鎮至溫井的公路上,剛剛離開北鎮不遠。”
“敵人有多少?”
“不清楚。”
“是美國鬼子還是偽軍?”
“不清楚。講外國話,聽不懂。”
“是偽軍就往裏多放一放,等敵人鑽到口袋裏堅決殲滅它。”
這是一個寧靜溫和的夜晚,滿天星鬥閃閃爍爍,大榆洞的簡易工棚裏,一位高鼻梁軍官正抱著一台黑色電話機和對方通話,小小的瓦斯燈把他的黑影映在板壁上,隨著瓦斯燈的顫抖而不停地晃動。
大榆洞位於朝鮮北部平安北道,是一處金礦,坐落在兩座大山的一條深溝裏,溝中有一條小路,兩側是一些簡易工棚。這裏原來有一個大礦洞,由於礦洞裏積水潮濕,不能利用,中國人民誌願軍總部機關便在洞口附近搭了些木板房,開始了戰時司令部的作戰指揮工作。
打完電話後,高鼻梁軍官便趴在電話機旁睡著了。是的,他太疲勞了,自從誌願軍入朝以來,他幾乎每天都在司令部值班室工作到深夜。
幾十年後,高鼻梁軍官向采訪者談起這天晚上的情況時,仍然使人感覺不到一點火藥味。他說:“大約是深夜兩點鍾,我和40軍118師師長鄧嶽在電話裏就講了這麼多,以後我就迷迷糊糊睡著了。我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麼。”
對於高鼻梁軍官來說,這和入朝後每一個夜晚一樣——忙忙碌碌,繁忙緊張,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
然而,他沒有想到,就是這段司令部裏司空見慣的電話對話,竟醞釀著一件震動世界的大事。
5個小時後,南朝鮮偽6師之先頭部隊在10多輛坦克和自行火炮的引導下,沿雲山至溫井的公路北犯,突然遭到一支“不知名部隊”的迎頭痛擊。
接著,南朝鮮偽6師第2團一個先頭加強步兵營,由溫井向北鎮前進,當進至豐中洞、兩水洞之間時,被另一支“不知名部隊”以攔頭、截尾、斬腰的戰法包圍。突然而猛烈的攻擊,使該敵大部被殲,上百人被俘,其中還有3名美軍顧問。
中國人民誌願軍出國第一仗打響了。其時是1950年10月25日7時至10時。
這一天是高鼻梁軍官一生中的重大轉折點,他的原名解沛然變成了“中國人民誌願軍參謀長解方”,從而走進了中國革命戰爭的曆史舞台。
土肥原賢二的陰謀
20年前,他的名字既不叫解方,也不是解沛然,而叫解如川。那時年僅23歲的青年解如川,就以出色的運籌謀劃才幹,在東北軍中嶄露頭角。
那是1931年11月8日晚,天津海光寺日軍兵營裏突然響起了“嗚嗚”的警號聲,隨即天津城內槍炮聲大作。日寇以日本天津駐屯軍為骨幹,以日租界為依托,驅使漢奸便衣隊武裝策動了天津事變。
天津事變的發動並非偶然。
“九一八”後的一天,一艘日艦悄悄靠攏在天津港,從船上走下一位穿西服、戴禮帽的日本人。他就是沈陽日本特務機關長土肥原賢二。土肥原賢二早年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在中國給張作霖的日本顧問阪西利八郎中將當了十多年的副官,能操一口流利的中國話,是日本陸軍中的“中國通”。此時的土肥原賢二正以天津駐軍高級參謀的身份潛入天津,意在策動暴亂,為侵略中國的華北地區製造口實。
在天津策動暴亂,對日寇來講有一個極為有利的條件。30年代初的天津,不但有日本的租界地,還駐紮有根據《辛醜條約》規定的日本軍隊。這支軍隊在天津收養了一支土匪武裝,他們不穿軍裝,沒有番號,老百姓叫他們漢奸便衣隊。
隨著土肥原賢二的到來,漢奸便衣隊常常無故挑起事端,天津局勢劇烈動蕩。
日本侵略者的陰謀活動早已引起天津政府的警覺。這時的天津市市長兼警察局長是張學良的胞弟張學銘。張學銘深感天津防務鬆懈,危機四伏。他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請他的老同學解如川等人幫助他整頓軍備。他親自擔任保安隊長,解如川擔任特務總隊主任。
解如川是吉林東豐人,早年就讀於奉天第三高等中學,與張學銘是同學。後由張學良保薦,與張學銘一起東渡日本,就學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1930年,解如川畢業回國,隨51軍駐防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