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羲和竟然也笑著點了點頭:“所以,一起死吧。”
楚鳳兮臉色微微一變,就見楚羲和雙足一蹬,帶著姬流觴飄出了斷崖。
崖下有濃霧。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便不見了兩人的身影。
楚鳳兮大驚之下,幾乎隨之撲下斷崖,卻被一條軟鞭卷在腰間,硬生生拉了回來。
平日裏嘻嘻哈哈的友人白了他一眼,吩咐道:“傳令下去,搜查崖底,生見人,死見屍。”
結果王帳的兵將在崖底搜了十幾天,仍然一無所獲。
楚鳳兮心裏多少是有點鬱悶的——他並沒有想要置姬流觴於死地。以楚羲和的性子,斷然不可能留在北狄,他與她自小分離,長大了也並無太多的情分,但她到底是他的妹妹,身為兄長,他總是希望她好的。
如今事情超出掌控,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懸著,他的心情也七上八下的,頗為動蕩。
最後連北狄新君都看不下去了,將人宣到宮中,美美地打了一架,才慢悠悠道:“崖底下什麼都沒有,倒也是件好事。”
楚鳳兮自然知道這才是最好的。若是見到的是屍體,心中難免懊惱。若是見到的活人,又該怎麼辦?生死狀還立在那裏,那麼多人看著,難道真的要妹夫去死?
還有那個讓人頭疼的丫頭。
罷了。楚鳳兮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啊,由她去吧。
說起來,也確實是兩人命不該絕。楚羲和那天穿了件下擺很大的裙子,崖底風很大,崖底還恰好有個水潭。隻是,那斷崖到底不低,雖然受風力與裙子的阻力影響,但是入水的時候,那震蕩力對她來說還是太大了。
醒來的時候,兩人已經被暗流送出老遠。
姬流觴的情況也不算好,畢竟是受傷之後才落水的,楚羲和將人拖上岸的時候,看著似乎隻剩下一口氣的姬流觴,簡直是欲哭無淚了。
姬流觴醒來之後心情倒是很平靜,楚羲和這個人一向是十分大咧的,像楚鳳兮並非是真正要讓他死這回事,說與不說,對她而言根本就沒有差別。
於是他心安理得了,擁著楚羲和在鳥不生蛋的地方慢條斯理養傷。
楚羲和以她那超乎常人的智商,迅速摸索出野外求生的門道,並且還做得十分像樣。
那半年時間,過得倒是十分的順心暢快。
那麼,楚羲和百思不得其解,壯士如今是在鬧什麼別扭?當初那半年完全沒有人可以使喚的時候,她也會疊衣服跟做飯啊。
莫非真正是什麼七年之癢?
她不著邊際地想著,門口卻傳來了極其熟悉的腳步聲,她臉色微微一變,難以置信一般看向小丫頭:“二丫,你——”
小丫頭神態自若道:“爹爹說,如果我幫他看住娘親,他就不反對我跟雪魂在一起。”
楚羲和怒:“你倒是不怕我反對?”
小丫頭鎮定道:“像雪魂那麼個如花似玉的光棍整天在眼前晃,多讓人心酸啊。”
楚羲和鬱悶地眨了眨眼睛,敗。
姬流觴推門進來,就見楚羲和埋著頭試圖將自己偽裝成鴕鳥。他笑眯眯撫了撫小丫頭的腦袋:“二丫,做得好!”
小丫頭笑了一下,在他眼前攤開手。
姬流觴會意,從懷中摸出塊新磨好的玉,放到她手中,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我說丫頭,倒貼成性了啊。”
小丫頭深沉一笑:“爹爹,女兒心中有數。”
姬流觴神情間略有得色:“不愧是我女兒,去吧。”
小丫頭得令,笑眯眯跑了出去,還體貼地帶上了門。
姬流觴搖了搖頭,攬過楚羲和,在她頰邊蹭了蹭:“你想去哪裏?”
“去哪裏都好,省得礙你的眼。”楚羲和冷淡道。
“別啊,”姬流觴笑了笑,“我喜歡你礙我的眼。”
楚羲和狠狠打了個哆嗦,偏過頭一臉狐疑地看他:“壯士,今天出門撞到頭了?”
“沒,”姬流觴搖頭笑了笑,看向她的目光卻沉了沉,“不過,看著你做那些事,覺得心裏很難受。”
“難受?”楚羲和愣了愣,“都說娶妻娶賢,我都如此賢惠了,你竟然嫌棄?”
“不一樣的,”姬流觴淡淡道,“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是在何種情況下,學會熟練地做那些事情。”
楚羲和垂下眼簾,默然:“所以,你,是在害怕?”
攬在腰間的手緊了緊,姬流觴卻沉默著,隻有輕輕淺淺的呼吸噴在頰邊。
這一刻,天地靜默如初。
楚羲和放鬆了身體,向後靠在他懷中,暗暗笑了笑——所以說,愛情從來讓人患得患失啊。
姬流觴抱夠了,輕輕牽著她的手:“回家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