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抱膝坐在黑暗中,望著不知道何處,也無所謂何處,反正麵前隻有一團黑暗。
十四離開後,她便被關進了被她和慶兒在背後稱為“小黑屋”的禁閉所,這種事,十四也無法阻止,隻是在離開前對她說,讓她安心。
可是,她覺得自己已經不在乎這些了,仿佛已經靈魂出竅,餘下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的空殼,心?已經支離破碎了,安於何處,又有何可安呢?
眼前,唯一剩下的是慧珠的臉,展不開的眉頭和溫柔的笑容交替的出現,突然往事如潮水般洶湧而來,輕而易舉的將她湮沒在了悲傷痛苦之中,這痛仿佛隨著支離破碎的心,分散到了身體的每一處,尖銳鋒利的,切割著,不留餘地,她顫抖著蜷縮得更緊,痛苦卻並不因此減少半分。
“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就知道你會忘記。”
“如果有緣,我們就做三生三世的好姐妹。”
“你不是說在花燈船上寫下願望,順水飄去,願望會很快實現嗎?那你就幫我也去放一個,好嗎?”
可是……那一夜,那個“事事平安”的花燈,在蘇州河畔,飄到了哪裏?……墨玉抬起頭,淚如雨下,姐姐,你是否看到了我替你放的那盞花燈?
“上次過生日,你唱的那首歌我很喜歡,想聽你再唱一次。”
墨玉在黑夜中輕輕的唱起來:“五月的花開在太陽下,不怕那風吹和雨打,什麼都不怕,就怕不知道花兒落在誰家,青春的年華,你要愛惜它,如果不愛它,不要把它摘下。”
原來世事難料並不是一句空話,原來自己並沒有那麼多時間,有些事若當時不做,有的話若當時不說,便真的永遠失去了機會,如果可以,再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不會半途而廢,一定會完完整整的唱給你聽,姐姐,你現在能聽得到嗎?
富爾察和張起走到門外的時候,聽到屋裏墨玉斷續的歌聲,張起正想要出聲,富爾察抬手止住了他。張起看了看富爾察的臉色,隻能訕訕的站在一邊,默不作聲。富爾察帶著三個侍衛在這深夜突然出現,他意識到什麼,卻又不敢妄自猜測,隻是按富爾察的話把他們帶到了禁閉所前。
待墨玉的聲音平息,富爾察放下手,示意張起開門,冷冷的道:“等下你們守在門外。”又對張起道:“是你轄下的人,事畢以後,你檢查一下,我們要帶走。”張起連連點頭:“屬下明白,明白。”
聽到開門的聲音,墨玉抬頭望向發出聲響的地方,門被拉開來,眼前突然一下子亮晃晃的,墨玉有些不適應的眯起了眼睛。
半晌她看清楚了默不作聲站在自己麵前的人,瑩白俊逸的臉和澄澈明淨的雙眸,一如初見:“富爾察?”
聽見她叫他的名字,富爾察溫和的笑了笑:“是我。”
“怎麼,是你?”墨玉問的有幾分猶豫。聽著背後的門吱呀的關上,富爾察彎腰把燈放在有些泛濕的地麵上,慢慢蹲下身來,抬起頭,麵對了她,第一次,和她如此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