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附錄(1)(1 / 3)

一、文淵閣學士惠公傳

惠元佑,字吉甫。原籍扶風。為人慷慨,尚氣節,好孫吳家學。遭時不靖,常以平定中原為念。遊曆三川,遇尹焞(tun)於鴻都門外。聞其言論得未會有,願時與過從,遂遷居洛陽。

元符三年庚辰(1100),道君皇帝龍飛之四月,有詔求直言。因表陳治亂安危所係事宜十條,帝覽而善之,命為國子監直講。至崇寧四年乙酉,左遷司業。劾朱勔領花石綱事,倚勢貪橫,拂蔡太師京意,落職回裏。

暇日至相州,經牖城之野,憩茂林中。見一少年攜酒荷弓,行榛莽間。繼而繞塚低徊,三酹三發矢,少息而徹。心異之,叩其所以,答雲:此塚為亡友周同,我則嶽飛也。飛會學射於同,謂所學之神乎技藝,以此弓贈。葬三年矣,每朔望來省墓。發三矢者,示不忘耳。元佑焉之斂容致敬曰:待亡友如此,其它可知。每嘖嘖人前不置。

壬寅(1122)再召充館職。請複元豐官製,繼請除元佑黨籍學術之禁,俱蒙俞允。乙巳(1125),金人陷平州,及燕山州縣,奉使督諸道兵入援,加文林閣學士。丙午(1126)淵聖即皇帝位,晉文淵閣學士仍兼領鄧州路。

是時,幹離不圍京師,要盟索地,屯兵不退。留守右丞相李公綱言:虜性貪婪無厭,非用兵不可。若扼河津,絕餉道,以重兵臨之,堅壁拒守,俟(si)彼食盡力疲,勢必北歸。乘半渡而擊之,則誓書可取,三鎮可複也。爰詔諸路勤王,無何統製姚平仲,每於中夜出步卒五千往劫金營。事泄,金人迎擊,官軍大潰,統製落荒而遁。留守帥本路兵出救,黑霧中大戰於幕天坡。元佑為左翼,平明命神臂弓射卻之,一軍獨全。既而,以範致虛代鄧州,改元佑為親征行營製置使。奉睿聖次相州,開大元帥府,因請王募敢戰士,選智勇兼備者,不次用之。王點冊見嶽飛,試以技勇,列之帳前。每令出戰,必殲巨魁,三軍賴以壯氣。王亦深幸得人。始擢飛為承信郎。

丁未(1127)京師陷,四月上皇北狩,百官遙辭於南薰門外,哭聲震天,有仆絕者。時元佑倡議,欲提兵由大名渡河,截虜歸路,邀還二聖。而眾議紛出,其事遂寢,洵可慨也。五月,睿聖即皇帝位於南京,詔改元,是靖康之二年,即建炎元年也。初上皇之北也,從臣如李吏部若水、張樞密叔夜、何仆射栗孫、右丞相傅等,各相繼殉節。秦禦史檜亦被執,金主異其長大、應對如流,留之於撻懶軍中。聞帝在揚州大舉入寇,乘勝而南,陷天長軍中,男婦聞風奔竄,奪門而出,蹂躪死者枕藉於道。元佑入告,與內侍鄺詢翼帝出,禁旅已散,儀仗悉委於地。過廟有馬嘶,即躍而馳之。未數裏,回望城中,煙焰已衝天矣。直至瓜州,步見一小舟乃得渡,日暮宿鎮江。

都統製王淵言:鎮江止可扞一麵,恐虜自通州來,不如浙地有重江之險。遂如錢塘。才七日,金兵已薄城下。再請之越州,時諸將各統大軍分屯防禦,唯獨鬆關無備,故金人得間南趨,且揚鞭笑曰:“南朝可謂無人!若羸兵數百當此,我豈得渡哉?”勢若順流,所至屠掠,毫無忌憚。加以平章國事節製諸將之杜充,已率官屬迎拜兀術於馬首。元佑叱之曰:肘腋之間,變生倉卒,完全之計安在?“王淵曰:敵人善騎,必不能乘舟;江浙地熱,必不能久留。”且暫避明州。以俟其追迫,則更可以入海駕方行。而阿裏蒲廬渾以屠明州,且追帝於海。蓬桅相接,火箭齊發,意謂宋朝皇帝此番定遭毒手。不謂洪波浩渺中,海州提領統大舶揚威耀武而來也。

大洋保駕,其惟張公裕乎!樓船既至溫州商駐蹕之所,仆射呂頤浩欲駐浙右,丞相範宗尹曰:扳江表而圖闕陝,兩得之計遂也。發溫州,轉越州,自己酉(1127)之秋至庚戌(1128)之夏,奉乘輿遷徙於外,殆未嚐一夕安寢也。倘非廣得之捷,金山之伏,黃天蕩之大戰,靖安鎮之邀擊,禠(si)其魂而碎其膽,不幾又笑我南朝無人物哉!時大廷之上有狐履帝位而端拱,尹烹曰:狐善媚,履帝位者,上擬君也。端拱者,擅專之象。國事至此時不可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