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再遭變故(1 / 3)

神無天這一日隻覺得自己腦袋似乎大了至少有三圈。他自己也沒有想到他現在竟然這般出名,那些江湖中人對他的敬佩愛戴,不但超出了想象,簡直是有些瘋狂。

尤其是那些少年俠客,看他的眼神簡直帶著一種近乎狂熱的情感。其實對英雄的崇拜和尊敬,少年人本就都是要更狂熱一些的。就連上官輕雲歐陽琨這樣的大家子弟,都對他景仰萬分,何況那些寒門子弟?每個人都想要跟他喝上一杯,每個人都想跟他交個朋友。因此他隻有溜走,縱然他的酒量不錯,若要那般跟每個人都喝下去,他也非醉死不可。

可是他不喝酒,也有不喝酒的麻煩。

一個打扮的清秀而精致的姑娘怯生生的站在他的麵前,她竟然不敢看神無天的眼睛,低著頭道:“我叫唐蓉蓉,我爹是唐門的掌門唐天予,我……”

神無天笑道:“你好。”他心下暗暗覺得好笑,唐天予是個十足的大老粗,連字都不識幾個,生的也是凶神惡煞,脾氣火爆異常,不想生的女兒卻這般秀氣又文靜,當真有趣的很。

唐蓉蓉的頭更低了:“我想……我想請你……”

神無天道:“再見!”唐蓉蓉吃驚的抬起頭來,他人已不見了。唐蓉蓉那本就羞紅了的臉蛋變得更紅,水汪汪的大眼睛卻流下淚來。

神無天沒有敢回頭看她的眼睛,他也不能去看。

他除了趕緊溜走,似乎也確實沒有什麼好法子,他並不喜歡那個女孩,也不敢跟她多言,這峨眉山上的少年男女,似乎沒有一個對他沒有興趣的。少男們都希望自己也是神無天這樣的人,至少也要有一個他這樣的朋友,說出去就威風的很。少女們都夢想著自己成為他的情人,因為在她們眼裏神無天就是最好的男人。

他年輕,英俊,聰明而又富有正義感,這樣的男子,世上本就不多的。

荷露皺著眉頭,似乎煩惱的很。

一個陷入愛河的女孩子,最煩惱的事情,恐怕就是自己的愛郎被無數的女孩子所愛慕吧。

可是這個人若是沒有人喜歡,她自己又為何會喜歡上他呢?

荷露終於歎了口氣,看著神無天那一張略顯疲憊的臉,道:“我現在才知道,你是這麼受歡迎。”

神無天苦笑道:“我寧可沒有人願意理我。”他看了一眼身後那推杯換盞的廳堂,峨眉派雖然大都是出家人,到底不能拿出家人的飲食去招待這數百位江湖豪傑,是以他們還是有機會飽嚐美酒。

廳堂裏每個人都是興高采烈,隻有角落裏一張桌子,有個孤獨的少年醉倒在那裏。

他本不是個喜歡孤獨的人,他最愛的就是穿著華麗的服飾,成為場上的焦點,現在他卻偏偏要躲在一個沒人的角落,喝的酩酊大醉,失魂落魄。

神無天道:“上官輕雲本是個風雅的英俊少年。”荷露點頭稱是。

神無天繼續道:“可是他現在卻是這麼一副樣子,我真是有點出乎意料。”

荷露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憂慮,道:“我也想不到他會是這個樣子。”

神無天道:“你們認識很久了?”荷露點頭道:“我十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我一直當他是我的哥哥,可是他卻……”她說不出話來,低著頭有些歉疚。

神無天苦笑著搖搖頭,輕輕將她攬在懷裏。

荷露看著他的眼睛,就聽見神無天道:“我本不該愛上你的。”荷露道:“你用不著覺得欠他什麼,因為……”神無天打斷她道:“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欠他,我隻是覺得欠你很多。”

荷露吃驚道:“欠我?你欠我什麼?”

神無天搖搖頭,他雖然在笑,眼睛裏卻是充滿憂傷。

荷露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麵頰上,柔聲道:“你從來也不欠我什麼的。”神無天感受著她嬌嫩的肌膚,心中平靜了很多。他看著荷露那俏紅的麵容,水潤嫣紅的櫻唇,忍不住吻了下去。

荷露輕輕閉上眼睛,完全沉浸在這安詳的甜蜜中。

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可那種美卻是永恒。

深秋的寒夜裏,縱然風是冷的,卻催促著愛人們抱的更緊一些。

神無天緊緊的將荷露擁在懷裏,那懷抱已擁的她喘不過氣來。甜蜜往往也會使一個人窒息的。陷入愛河的人們往往都是如此,這種窒息有的時候會讓他們完全忘了身邊的一切,失去最後一絲警覺。

遠處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看著他們二人,那目光中充滿了仇恨。

神無天也不知道這樣擁著荷露過了多久,隻聽的一人道聲“阿彌陀佛”他二人才急忙分開。

來人約有四五十歲年紀,一身的麻布僧袍,項上掛一串檀木佛珠,他身材並不十分高大,相貌也並不突出,如果不是個和尚,混在人群中實在不起眼的很,可是他偏偏是個和尚,而且是個極不平凡的和尚。

神無天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行禮道:“原來是普難大師,晚輩有禮了。”

那和尚還了一禮,才道:“神施主,非是貧僧有意打擾,隻是……”

神無天忙道:“方丈大師既然來找晚輩,想必是有要事的。”荷露也跟著行禮,看著那不起眼的和尚,此人正是少林寺的方丈,在這樣的人麵前,他們這些小兒女就算有些小情緒,也絕不會表露出來的。

普難方丈點了點頭,道:“不錯,上次與神少俠見麵時,少俠還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要靠狄大俠來撐腰,如今少俠名動江湖,令師想必也欣慰的很。”他不說事情,反而先恭維神無天一番,神無天也隻有聽著。

普難方丈繼續道:“眼下武林大會在即,凡事都應有所警惕,少俠畢竟年輕經驗不足,有些危險卻沒有注意到。”

神無天吃了一驚,道:“大師此言何意?”

普難方丈並不多言,卻伸出右手到神無天麵前,隻見他手掌上攤著一柄細長的飛刀,雖然隻是一柄普通的飛刀,神無天麵色卻已變了。

他說道:“這刀是?”

普難方丈道:“方才正是有人想用這飛刀,要了你的性命。”荷露麵色也變了。

神無天道:“大師可曾看到是什麼人?”

普難方丈道:“此人身著黑衣,蒙著麵目,貧僧看不清他模樣,那人身手極佳,飛刀一出手,人已竄出去數丈有餘。”

神無天感激道:“大師是擔心晚輩安危,才沒有追那人,不然以大師的輕功,又怎會讓他逃掉。”荷露吃驚道:“大師難道是在半途中將這飛刀擊落?”要知道一個人若想將正在高速飛行的暗器擊落,除了要有極佳的目力和準度,更要有快的不可思議的身手。

普難方丈麵上並無得意之色,反而愈發的凝重,道:“神公子能否猜得到什麼人想要加害於你?”

神無天道:“天聖教。”

普難道:“天聖教的確是武林公敵,他們也自然有害你的理由。可是天聖教的人如何上的了峨眉山?”

神無天將蕭逸龍和靜月師太的事情說了一遍,又道:“自靜月師太之事後,雖然峨眉加強防守警戒,然天聖教委實太過狡詐,咱們隻怕防不勝防。”他看著普難方丈,又道:“方丈大師自己也需多加小心,眼下天聖教的目標,隻怕就在幾大門派的首腦幾人身上。”

普難道:“你可有何發現?”

神無天搖頭道:“晚輩慚愧,並無甚發現。”

普難歎了口氣,道:“看來這天聖教行事果然詭秘。”

神無天道:“咱們屢次為天聖教所害,卻絲毫未能抓住他們的破綻,總是防不勝防,隻是依晚輩看,如今武林八大門派四大山莊之中,武當、崆峒、點蒼、北鬥已經皆遭大難,四大山莊也各有慘案發生,唯有峨眉、天劍、少林和我惡狼門尚未有損,但是峨眉派先前也曾遭到閻羅門攻擊,如此看來,天聖教下一個目標,必在少林、天劍和我惡狼門之中。”

普難點頭道:“言之有理。”他略一停頓,又道:“據家師所言,峨眉山上似乎混入了天聖教的奸細,神少俠如何看?”

神無天點頭道:“無相大師也曾跟晚輩說起過此事。之前崆峒派衛瞭子前輩無端遇害,大師就有此想,那衛瞭子武功高強,天下間就算再強之人,也絕無可能不聲不響就將他擊殺,想必極有可能是被熟悉之人突然襲擊,才會猝不及防。”

普難道:“貧僧正是聽說了此事,才想問問神少俠,對此事有何看法。神少俠一向聰明過人,不知能否為貧僧分析此事。”

神無天略一沉思,忽然說道:“晚輩愚鈍,並無什麼看法,隻是晚輩倒是想起一個人,必定對天聖教頗有些了解,咱們倒不妨去問問他。”

普難道:“何人?”

神無天略微一笑,道:“回風道長。”

普難怔了一怔,道:“他?”

神無天笑道:“不錯,回風道長雖然遭天聖教所害失卻了雙腿,但是依晚輩看來,若想找出天聖教的凶手,回風道長正是最佳人選。”

普難皺眉道:“這是為何?”

神無天道:“俗話說百折臂而成良醫,回風道長是天聖教幾次攻擊下唯一的生還者,隻這理由,已足夠了。”

普難點頭道:“你說的不錯。”他看著神無天,欣慰道:“難怪師父說神少俠足智多謀,思維常常超乎常人。”神無天微笑道:“無相大師過獎了。”

荷露道:“可是回風道長似乎脾氣很不好,咱們去找他,隻怕他卻不高興理咱們。”她想起今日與六位師姐給回風道長請安,那道人竟連眼皮都未抬一下,反而屢次出言譏諷峨眉派,實在是讓她心中惱火。若不是看在那忠厚長者青藤道長麵上,她縱然隻是一個小字輩的女孩,也忍不住要罵他一番了。

神無天神秘一笑,道:“我自有辦法。”

酒實在是種奇怪的東西,縱然再好的美酒,一個人獨酌總也比不上一群人圍坐在一起喝起來舒服,隻是一群人喝酒,喝的豈非是一種環境,而不是喝的酒本身?

幾乎每個人都喝醉了,三五成群,各個勾肩搭背,說著些豪氣卻又可笑的話。

回風道長雖然並不合群,也沒有人與他對飲,但是他也喝的有些微醺了,他酒量本就不大,是以幾杯酒下肚,也覺得頭腦發沉,身上燥熱起來。

青藤道人和幾個北鬥門的弟子坐在他旁邊一張桌上,喝的也並不多。無論什麼時候,青藤道長都絕不會讓自己喝醉,他始終是一個清醒的人。

所以神無天一走進來,他就看見了他。他隻覺得神無天這個人實在是有趣,不但有趣,還十分有本事。

無論是什麼人,能得到“峨眉七仙子”中最美麗的小仙女荷露的芳心,都是十分了不起的。

而他這個年紀的人能跟少林方丈普難大師並肩而行,更是絕無僅有的事情。普難大師雖然並不是眼高於頂的人,但是此人恪守俗規,於輩分禮節看的極重,他既然肯與晚輩並肩而行,顯然是極為欣賞這個晚輩。

神無天走到青藤道長麵前,先給他行了個禮。

青藤道長道:“神少俠有何事?”

神無天道:“方才普難大師有些事情要考校晚輩,怎奈晚輩愚鈍,不能解答,晚輩知道回風道長向來有智多星之稱,是以鬥膽請教,不知道長…….”他不說普難方丈與自己商議事情,反而說是考校自己,隻因他知道回風道長傲氣衝天,萬一他嘲笑自己,不至於連普難一起遭他羞辱。普難大師自然知他此意,心下暗暗讚歎這晚輩年輕人懂禮知節。

果然回風道長側過身來,上下打量神無天一眼,冷笑道:“年輕人經曆少見識淺,倒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荷露麵上已變了顏色,拉著神無天手就要轉身離去。

神無天輕輕握了握她的小手,暗示不可衝動,麵上仍笑道:“普難方丈也說,這問題年輕一代沒有江湖經驗,斷然答不出,就是年長些的人,也未必能答,卻不知道長是否能賜教?”

回風道長麵色一變,道:“你且說來!”

荷露暗暗思道:“這道人真是好對付,無天哥哥不過是輕輕一激,他就答應了。早聽聞回風道人就是因為這性格中了天聖教激將之法,才中計失去雙腿,今日看來,傳言必定非虛。”

神無天道:“請問道長,武當、點蒼、崆峒等派皆遭天聖教毒手,原因何在?”

回風道長麵上閃現一絲痛苦之色,沉吟道:“敵在暗,詭計多端,防不勝防,我等是以為其所敗。”

神無天道:“道長認為這些門派所遭遇的奸計,是否有何共同點?”

回風道長思索良久,搖頭道:“此事毫無端倪。”

神無天與普難方丈對視一眼,普難道:“神少俠可曾發現有何共同點?”

神無天搖頭道:“晚輩慚愧,沒有什麼發現。隻是崆峒派衛瞭子前輩,死的最為蹊蹺。”

回風道長點頭道:“不錯,以他的武功,絕不可能被人悄無聲息的殺死。貧道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神無天道:“除非……”他遲疑片刻,才道:“道長的意思,難道是他死的時候毫無防備?”

回風道長怔了怔,道:“對,對,貧道正是此意。”一旁青藤道人歎了口氣,他師兄的脾氣還是這般,回風道長其實並無想到此點,神無天卻故意給他台階下。

回風道長也知神無天給他台階,不由心中對他好感大生,麵上卻並未顯露,隻是道:“他一定是死於偷襲。”

神無天道:“道長的意思,是被相識之人偷襲而殺?難道我們中間,混入了內奸?”

回風道長頻頻點頭,道:“你果然一點就透。”

神無天皺眉道:“那道長以為何人會殺害衛瞭子前輩呢?”

回風道長沉思道:“這個……”他問道:“這並不難,隻要查一查衛瞭子死的時候,有誰沒有不在場的證明,就知道了。”

神無天普難二人對視一眼,普難道:“據查,當時天劍門葉翎掌門及葉翔葉建三兄弟各自在房間歇息,峨眉山踏雪、拂柳、丁香、聽雨四位仙子也各在自己房中,家師無相大師亦在禪房誦經。至於衛瞭子的兒子顧靈和師弟衛珠子,他二人說是在房間聊天,並無別人看見。”

回風道長皺眉道:“這麼多人?”神無天麵露難色,道:“所以晚輩才覺得難辦。”

回風道長笑道:“你到底是江湖經驗淺,雖然人多,但是貧道卻覺得很簡單。”神無天急忙請教。

回風道長道:“無相大師的品行,貧道是了解的,若是說他是凶手,打死貧道也不會相信。而且以他的身份地位,在武林中如此醒目,如果無相大師真是凶手,他絕不可能毫無顧忌就直接出手殺人,必定要製造些有利於自己不在場的證據。”

神無天、普難、荷露皆點頭承認。

回風道長更加得意,又道:“峨眉派幾個小丫頭也無可疑之處,以她們的武功,就算是偷襲也絕殺不了衛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