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預料,來到侯府的第七天,落音終於出現在府中。
原本清秀絕美的容顏,如今也染上了風霜的痕跡,許是一路奔波顧不上打理自己,他的下巴上已然冒出了稀拉的胡須。饒是如此,那雙明亮的眸卻依舊徐徐生輝,英氣逼人。
“半個月的腳程你隻用了七天,真是不得了,不得了。”池笑天有些誇張地感歎道,嘴邊掛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她在哪兒?”落音卻無心玩笑,蕭索的麵孔吐出低沉卻略顯焦急的話語。
“你急什麼?”池笑天沒好氣的甩了他一眼,似乎很滿意落音眼下的一反常態。他用下巴指了指我在的方向,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語調,“喏,她們是一起的,你自己問她吧。”
聞言,落音的視線落在了我身上,卻不語,隻是稍微頓了頓便直直地盯著我,眼中之意溢於言表。
我輕吐了口氣,心中暗歎池笑天的唯恐天下不亂。關於落音與蘇湄的重逢,早前已然考慮一計,眼下隻需落音配合即可。
“若想護她周全,你必須照我說的做。”我直視他的目光,並不意外地看到他眼中泛出的一抹探究之色。
素有“天下第一美人”讚譽的“琴仙”將在京城湄音樓獻藝,消息一經傳開,立刻引起了京城內外各路人士的關注。一時間,湄音樓的生意火到極致,雖未到獻藝當日,卻早已是客流湧動,生意不斷。
湄音樓後園。
秋風的深冷並沒有帶來太多的蕭索之色,那幾株迎風綻放的金菊在這園中竟然開出了幾許傲然硬骨的氣勢來。
此刻,後園的廂房中,沉默的氣息在落音與蘇湄之間靜靜的流淌。但正是這沉默的平靜下,卻隱隱徘徊著幾分緊張的氣息。
八年的你追我躲,讓本是相互熟悉的兩人硬是誰也開不了口。對落音而言是難言,對蘇湄而言卻是苦澀。小樓先瞧瞧蘇湄後又望望落音,欲言又止的深沉表情掛在他那稚嫩的小臉上卻是說不出的別扭。若是池笑天此時在,想必一定是副瞧好戲的模樣,隻不過落音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罷了。
終於,落音緩緩走上前去,就在大家以為他要打破這片沉默時,他卻突然揚手打了蘇湄一巴掌。
“啪”的一聲清脆聲下,蘇湄的臉頰上頓時浮現出一塊淺紅色的痕跡來。
這下,除了蘇湄,在場的其他人都猛地怔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蘇湄,你沒事吧?”我查看著蘇湄的臉頰,這一巴掌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意,著實不含糊。
“落音!”小樓第一個跳了起來,氣鼓鼓地擋在蘇湄和落音之間,“落音你幹什麼?阿湄當年離你而去都是有苦衷的,就算這些年來她想方設法躲著你,不還是為了守護你!她所受的苦一點都不比你少,你憑什麼……”
蘇湄伸手攔住了忍不住叫囂起來的小樓,眉眼半垂看不出她的表情,隻是在話語間透著深沉的痛苦:“小樓,不要說了,原是我對不住他,他氣我也是應該的。”
從始至終,落音隻是直直地盯著蘇湄,不發一言。他推開麵前的小樓,走上前狠狠一把抱住了她:“傻瓜!笨蛋!”
蘇湄愣住了,被他抱在懷裏一時間忘了如何反應,就連被落音推到一旁的小樓也愣愣地看著他們倆,本欲發泄的怒火也瞬間不見了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