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兩辭“相國”歸家(2 / 3)

如今徐世昌答應出山的時間到了,袁世凱已經做了很多,徐世昌該出山了,可他還是呆在青島不動。袁世凱一點都不惱,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徐世昌是個讀書人,好麵子,要想讓他出山,光等不行,非請不可。

袁世凱便托了許多昔日的老友出麵,一個個都往青島去,能托的人都托了,甚至連長子袁克定也派去青島勸說。徐世昌是個凡事有分寸的人,何況他又不是真心不想做官。袁世凱做到這一步,已是仁至義盡。盛情難卻,徐世昌終於答應進京輔助袁世凱。

徐世昌帶著全家,離開青島,前往北京,在途徑天津時,昔日的同鄉老友華世奎熱情地招待了徐世昌,席間卻又禁不住質問徐世昌說:

“兩年以前,你在北京與我說,大清既亡,我心已死,這一輩子,也不再去聞官服的味了。這話我還猶在耳邊,怎麼你就忘了呢?”

徐世昌聽著,沉默半晌,並不吭聲,有身旁朋友替他分辨說:“做官有多種,有為自己,也有為國家民眾。徐大人此次出山,應該屬於後一種。”

華世奎聽了,再不言語,但從臉上的神情看,還是露出明顯的不以為然。類似這樣的責難,徐世昌一路聽到幾次,心裏頗有些不快,也有些壓力。到了北京,徐世昌沒有去見袁世凱,而是呆在家裏閉門不出。

有當時的著名記者黃遠庸,對徐世昌的出山曾報道說:“官僚派則固欲有利用徐氏者,有以今日政局非有總統信任之人為百揆之長,不易統一……他人當家,人有異言;徐氏當家則必唯命是聽……又如軍人派,即以向曾多受徐氏指揮之故,深望徐之複出……其他則積恨朋黨之把持者,謂非徐出則不足以掃清……更有一派新學家向曾受徐恩遇者,則深望徐之出以開新進之路……以此種種故,徐氏到京以來,勸駕者乃至門檻為穿。”

徐世昌清楚地看到:前清的同僚,此時大多窮途潦倒,這些人留戀往昔,對新的政權心存怨氣,自然反感他出山幫助袁世凱。至於民國冒出的各派,掌權人對他一麵是擁護,另一麵是寄予重望,而骨子裏則都是希望他出山後對他們有所幫助。

看明白了這些事,似乎自己出山除了遭人嫉恨就是讓人利用。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出去找麻煩呢?徐世昌這麼一想,對於出掌國務卿一職的事,反倒是更加猶豫了。

袁世凱在總統府裏急了,派李鴻章的侄子、前清雲貴總督李經羲去徐世昌府上勸說。徐世昌見他說得懇切,於是也說了心裏話:“既然要我出來,就得讓大家都出來。譬如你這樣的舊臣,大家一起出來為新政權做事。”

李經羲聽了,高興得很,回去照實說給袁世凱聽。袁世凱心裏也正有此意,隻是一直以來沒有個適當的借口,這是借了請徐世昌出掌政事堂,又啟用了一批大清的舊臣。

到5月1日,袁世凱在得到徐世昌口頭應允之後,正式下達命令,任命徐世昌為國務卿。事情辦到這一步,徐世昌卻又寫了個辭呈,借口時艱責重,力絀難勝,呈請收回成命。他在辭呈中寫道:

“世昌夙承知遇,仍當以散員居留京寓,遇有所見,隨時獻納,仰備谘詢,庶得稍讚高深,以盡其一民之義務。”

袁世凱在辭呈上批複:“難進易退,此為君主時代屬於一姓一家者言之。若夫共和政體,天下為公,選賢與能,同服義務。但當學伊尹之任,不當學伯夷之清……已遣外交總長孫寶琦、陸軍總長段祺瑞,造廬勸駕,萬勿推辭。”

兩位相交了大半輩子的把兄弟,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地表演了最後一回合。到此,禮數已盡,徐世昌終於走進了掌管一切軍國大事的政事堂,這位前清的相國,在閑居了兩年後,於1915年5月,搖身變成了北洋政府國務卿,北洋人還是稱呼他為“徐相國”。

對此,許多人認為是對他本人的一個諷刺。其實,在民國這種非常時代,是和平的改朝換代方式導致了這麼一種必然的結果。除了徐世昌這個國務卿,袁世凱這個大總統,後來北洋曆屆政府的首腦,差不多都曾在前清做過事。

在這方麵,徐世昌是有些特別,因為他有著清遜帝太傅太保的頭銜,是清亡時漢臣官位最高者。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