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嗣同的意見得到眾人一致讚同,9月18號深夜,譚嗣來到袁世凱當時所居所法華寺。
“以將軍之見,當今皇上是怎樣的人?”事情緊迫,譚嗣同對袁世凱開門見山。
“皇上是曠代聖主。”
譚嗣同就要袁世凱這句話,聽了之後,心中大喜,從懷裏掏出光緒皇帝的衣帶密詔,等袁世凱認真地看過,又說:“當今天下,能救皇上的,隻有你侍郎一人。正因為如此,我才冒死來見。現在我把事情說出來了,你若能去救皇上,將是國家大幸;如不肯出手,我的頭就在項上,你現在就可以割了去,到西太後那兒領賞。”
麵對慷慨激昂、悲悲壯壯的譚嗣同,袁世凱異常冷靜,腦子卻很快在轉動著。
他這次來京,就是應了直隸總督榮祿之命。他原本一直與他的七千新建陸軍呆在北京和天津之間的小站兵營裏,前些天榮祿突然以軍情緊急為由,催他進京,爾後又命令他留在天津不要回小站。
據屬下報告,這些天來北京天津附近軍隊調動頻繁,聶士成軍已調到天津,董福祥軍已調到長辛店,這兩支榮祿的嫡係,從戰略上來說,已對小站上的新軍形成夾擊之勢。
我還正納悶,榮祿為何要這麼部署軍隊,原來……想到這裏,袁世凱的額頭沁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一定是榮祿看見我袁某與維新派打得火熱,所以先防一手。
可是,我袁世凱是他榮祿一手提拔培養起來的心腹愛將啊!袁世凱正在心裏替自己叫屈,隻聽譚嗣同說:
“如今聶士成、董福祥均已調到北京附近,這是對維新派最大的威脅。不過對將軍你來說,他們根本不是對手。你的七千新軍,是大清帝國的最精銳,可抵七萬舊軍隊。我勸將軍不要猶豫了,趕快下定決心,來建這不世之功!”
袁世凱聽著,隻是不露齒地一笑,還是不吭聲,心裏繼續在想:
“作為臣子,為了皇上,就算可以拋棄往日裏榮祿對我的恩澤。可是,如今聶、董二人的軍隊,人數高達九萬,是我袁某的十倍以上。更何況,我的新軍駐紮在小站,離北京有二三百裏,要出兵圍攻慈禧太後居所頤和園,不但要長途潛行,還要突破聶、董二軍的阻攔。新軍戰鬥力雖然強過舊軍,但現在軍營裏的槍支彈藥,都攥在榮祿的手裏;軍營裏的各級將官,很多以前都是榮祿的手下。在這種情況下,能有多少勝算?成功的機會,實在渺茫了!”
袁世凱這麼想著,心裏有了一些主意,隻是一時還定不下來。
這種事情,是皇帝和母後之間的矛盾,外人最好不要介入,可現在自己又不能不介入。既然這樣,當然隻能去幫助贏的可能性大的一方。不然的話,不隻葬送了我袁世凱,也同時要葬送那七千剛訓練出來的新式軍隊。
袁世凱這麼想了之後,給自己定下幫贏一方的原則,這才麵無顏色地說道:
“這樣的大事,需要全軍統一才好。我先回軍營看看,把將官們穩定好,再設法多弄一些槍支彈藥,然後再作具體行動。”
譚嗣同聽袁世凱這麼說,感到有理,卻似乎又像是還沒有最後定下來,想開口再說幾句,隻見袁世凱已經轉身,匆匆走入內室。
譚嗣同望著他的背影,在內心祈禱:願上天保佑我大清皇帝!
袁世凱身入內室,便呆在那裏,聽到譚嗣同離去的腳步聲,這才又走出來,站在客廳中間,認真地接著思考:
這官場上的事,最忌諱的就是“不忠”。我最近的表現,榮祿恐怕是看出了些端倪,對我的忠誠產生懷疑,不然他不會讓我呆在天津不動。我如果懷疑屬下不忠怎麼辦:輕則免去官職,重則取了他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