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曼心中有些狐死兔悲的難受,扶了玉繡的手進去。安意跟在她們身後,看著冷宮裏的環境,麵上也頗有些蒼涼。
冷宮之中,並無服侍的宮女,雖是宮中院子甚小,然因空寂無人,顯得特別地空曠冷森。葉曼一行人走進去,半日不見一個人。
正對著宮門的一處正殿,比其他處破敗的宮殿稍顯得幹淨了些。玉繡向那正殿指了指,輕聲道:“便是在那裏了……”
葉曼打量著那宮牆,許久失修,已是十分破敗的樣子。雖是比別處顯得幹淨,但因年歲太久,地板上牆壁上,處處斑駁,但看這環境,已是透出十分的淒涼來。
葉曼輕歎了口氣,舉步走上了台階。
殿中寒酸,並無什麼家私。玉繡推開門,隻見空蕩蕩的大殿中,空無一物。那些太監們將食盒和物品放下,葉曼則帶著安意和玉繡入了內殿。
一個還算幹淨的藍布簾子擋著,掀簾而入,便看到內殿中放著一張舊的木雕大床。床上的被褥十分簡單,然而還算幹淨。趙合宜和衣躺在被中,麵如金紙。此刻她緊皺著眉頭,雙目緊閉,如此盛暑的天氣,隻將身上的棉被緊緊捂在身上。仿佛熟睡中有什麼可怕的夢靨,她兩手緊抓住被沿,雙手發抖,指節有些發白。
此間除了這張床,卻是竟連張像樣的桌椅也沒有。葉曼環視了一番,竟是找不到落座之處。隻得看著趙合宜,頗為無奈地道:“看來我們來得不是時候。右昭儀正在歇息著……不如我們先將東西放在這裏。玉繡!”
葉曼語聲頓了頓,似是沉吟了片刻,轉過臉去吩咐道:“雖說如今人是在冷宮,但她畢竟為皇長子生母。人都病成這樣了,身邊不能沒有個人伺候著。你回鳳藻宮去,尋兩個妥當的宮人來。平日裏喝口熱水,傳點熱飯,好歹也有人照應著。”
玉繡看著眼下趙合宜的慘狀,心中亦是有些不忍,答應了下來。隻是手上抱著皇長子李辰,卻不大方便。葉曼見李辰已是困乏欲睡的樣子,便道:“既然右昭儀還睡著,你順道將皇長子也先帶回去。一會兒遣了宮人過來之後。再讓辰兒的奶媽給他喂點奶,再抱過來也不遲。”
玉繡點了點頭,便抱著皇長子先自去了。
葉曼看了躺在床上的趙合宜一眼,便轉過身去。隻又吩咐安意道:“食盒裏的東西,怕是冷得快。一會兒你讓小允子去禦膳房再那一份,晚膳時分再過來。”
安意隻道:“是。”
“既如此,我們也不必在這裏等了。這裏卻是悶得很,安意,你便陪本宮出去透透氣。”葉曼揉了揉額頭。此間陰沉破敗的環境,委實讓她心中頗為難受。
安意也答應了。
然而她正欲離開,卻聽到身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昔日我隻當你是惡人。卻不曾想,有一日竟會承你的恩情……”
回過頭,隻見床榻之上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張開了眼睛。
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趙合宜竟是已醒了過來。她那雙眼眸雖已是黯淡無神,然而卻沒有了往日心懷心計,一臉算計。此刻隻帶著些哀傷和平和。
“你醒了?可覺得好了些?肚子可餓了?我給你帶了些吃食來。”葉曼關切地道。
說話間,她向安意打了個眼色。
安意會意,向簾外的小允子招了招手。小允子拎著食盒走了進來。
小允子將食盒遞到安意手上。安意打開食盒,看床榻之上尚且有個小幾。她便將那小幾擺正,將那裏麵禦膳房剛做的幾樣點心拿出來。又拿出一罐湯罐,放在小幾上。
“這鴿子湯是皇後娘娘專門吩咐為你燉的,味道很鮮,右昭儀趁熱嚐嚐。”安意將那湯罐裏的湯倒了些在碗裏,拿出調羹,捧在右昭儀手邊。
右昭儀看著她,嘴角浮起一個蒼白的笑容。
她的目光從安意的麵上移動,最後眼神落在安意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不知不覺,也這麼大了……”一瞬間,她眼神有些恍惚,似是自言自語道。
最後將目光落在安意的手上,她麵上卻是浮起一絲奇怪的笑意。“當日,是我算計了你。想必,你心中是惱恨我的。卻想不到,今日你竟然會來看我。”
“安意伺候你起來喝口湯吧。”安意並不應了她這話,隻淡淡地笑了笑。將碗放在小幾上,她將右昭儀扶了起來,在背後墊了枕頭。然而扶她的時候,手感卻是感覺瘦骨嶙峋,她吃驚了看了右昭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