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昭儀如何?”葉曼看玉繡的神色,便猜度著那邊情況不妙。
這時沈太醫稟道:“回皇後娘娘,右昭儀已是不治之症,下官醫術不精,實在無能為力。”
葉曼心中微驚,道:“沈太醫,卻不知右昭儀患的是何病?”
“憂思鬱積,患的是心病,非藥物可能解。”沈太醫搖了搖頭。“下官瞧右昭儀的樣子,想是時日無多。與其治病,不如早早準備後事……”
“果真這麼嚴重?”葉曼雖是並不喜趙合宜,然而聞聽這個消息,心中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想起右昭儀昔日的風光,她不由有些黯然傷神。“後宮之中,命運真是無可預料。昔日有那宋采女,又有妙夫人,淑夫人,卻不想如今這右昭儀也是如此。”
她微吐出一口氣,看了眼站在下麵一臉恭敬的沈太醫,向玉繡吩咐道:“沈太醫辛苦了。玉繡你將本宮的那一對白玉如意拿來,賞給沈太醫。”
玉繡應著便去了,片刻將那白玉如意拿來。
沈太醫頗為惶恐地道:“下官為娘娘辦事,並非圖娘娘賞賜。”
葉曼在手上撫弄了片刻,將那對晶瑩剔透的玉如意放回玉繡的手中,淡淡笑道:“這對如意是昔日皇上賞賜給本宮賞玩的,成色頗好。沈太醫為本宮忙了不少事,這些便算是本宮給沈太醫的辛勞費。沈太醫不必推辭。”
沈太醫忙是謝恩,雙手從玉繡手上接了那玉如意。“既如此,下官多謝娘娘的賞賜。娘娘今後有任何事,隻管吩咐奴才。奴才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
“起來吧。以後往本宮宮中走勤些,安意身懷龍嗣,她的調養就交給沈太醫了。”葉曼抬了抬手,示意沈太醫起身。
沈太醫自是應下:“皇後娘娘放心,安秀儀的安胎隻管交給下官便是。下官決計不會讓娘娘失望。”
葉曼滿意地點了點頭。
沈太醫離開鳳藻宮,葉曼吩咐玉繡道:“收拾些常用品,叫禦膳房做些吃食。晌午後,本宮帶著辰兒去冷宮瞧瞧右昭儀去。”
“娘娘……”玉繡聽到此言倒是意外。“右昭儀如今情形不太好,怕是會嚇著皇長子。更何況,她心裏對娘娘恨之入骨,娘娘若親去,怕是她發作起來,對娘娘不利……”
“雖是本宮也並不喜歡她,但她畢竟為辰兒生母,想必她去之前最後一個願望,便是希望再見辰兒一麵。至於她恨本宮……都到了這個時刻,想必她很清楚,這宮中若是沒有本宮,辰兒的未來不比現在好過。她也不至於愚笨至此。”葉曼看了玉繡一眼。“你快去吧,將這些事打點妥當。晌午之後,你隨我一起去。”
“皇後娘娘……”一直就不出聲的安意突然開了口。她看著葉曼,麵上神色有些複雜。“晌午之後,不知安意可不可以也跟著皇後娘娘一起去探望右昭儀?”
“你也想去?”葉曼聽她提出的這要求,倒也不意外。隻沉吟了一下,便點頭道:“你原本跟她也頗有些舊交情。你若要去,便跟著本宮去吧。”
“多謝娘娘。”安意忙是道。
玉繡將一切安排妥當。晌午用過午膳後,葉曼便帶了玉繡和安意,因以防意外,又命小允子帶了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
因距離不遠,近日葉曼又久未出宮,是以並未要步輦,隻當出宮走幾步。
玉繡抱著皇長子李辰,太監們拿著食盒和一些日常物品,向冷宮的方向而去。
因近日安意回鳳藻宮,葉曼隻吩咐禦書房每日裏給她添了不少補身的飲食,才幾日的功夫,她麵上氣色便好了許多。皇長子李辰因午睡剛醒,十分活潑好動。安意見他委實可愛,想著腹中自己的孩兒,不由越發添了幾分喜色。
眾人一路順著宮牆轉過一片林苑,因葉曼問道:“本宮聽人說,肚子若尖,便是生男;肚子若圓,便是生女。照安意如今看來,這腹中的孩兒是男是女呢?”
“如今不足五月,奴婢也不知是男是女。”安意麵帶羞澀,然而麵上卻有些初為人母的幸福洋溢出來:“不過,若按奴婢所想,希望奴婢能生一個女兒出來。女兒貼心,況且生在宮中……”說到這裏,她歎了口氣,卻是不再說了下去。
葉曼卻是意會。李世江山不穩,生個女兒倒也罷了,畢竟是無足重輕。將來即便有何不測,最多便隱姓埋名做普通人。而如今南唐後宮這種狀況,若是生了男兒,將來卻還不知是何狀況。若果真李世失去了皇位,那麼生為李世的皇子,是萬萬沒有活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