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7月3日是我在上海度過的最後一個完整的日子。

一早起來,我已下定決心讓曉明今天晚上回家住,覺得兩人機場分別實在太令人傷感,還不如一個人悄悄離開雙方都好受些。

“過來,哥想親親你。”我招呼著曉明。

小東西乖乖地走過來,站在我麵前,靜靜地等待著。

我愛憐地親了一下他的額頭,心中默默地與之告別:“親愛的,我永遠深愛著你。”

曉明輕輕推開我,目光裏帶著緊張、戒備和驚恐。確實,他的雙唇、鼻子、眼睛和臉頰,他的每一寸肌膚都留下過我的吻,但我還是第一次單單親他的額頭。

我努力地笑一下,伸手摸摸他的臉,當我的手觸碰到小東西的肌膚時,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曉明,哥明天就要走了。”我開口說道,一邊思考著怎麼說下去。

曉明點點頭,那種緊張、戒備和害怕的神色再次從目光中流露出來,仿佛我的話隨時能把他擊垮。

“今天我們好好玩玩。晚上你就回去,明天飛機太早了。”我狠狠心勉強說出這句話。

曉明沒吱聲,隻是眼淚如泉水般從那雙好看的大眼睛裏湧出來,化作臉上掛著的一串串淚痕。

“允七,……曉明會乖的……”一句話沒說完,曉明已經泣不成聲了。

我把曉明緊緊攬在懷裏,他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

許久,待曉明平靜下來,我把一張存折塞到他手裏,輕聲說道:“你9月份就要念研究生了,需要這些的。”

當時,還沒有實行實名製,所以我是直接用曉明的名字存的,一共37000元,是我全部的“財產”。

曉明趕緊把存折塞回我手中,仿佛那是一把燙手的烙鐵。

我裝作生氣地問道:“怎麼,不想和我好下去了?”

曉明滿臉的驚恐,不斷地搖著頭,眼淚又一次嘩嘩地流下來。

我伸手抹去他的淚,換了一種溫和的語氣說道:“我說嘛,曉明和哥永遠在一起不是?快拿去,再不拿我可要生氣了。”

曉明已淚流滿麵了,還是不停地搖著頭。

我捧起他的臉,用手擦幹他的淚,小東西的雙手摟住了我的腰。

“曉明啊,你不拿存折,哥怎麼能放心得下?你是不是不再理睬哥了?是不是我明天一走,咱們以後就不再見麵了?”我繞了個彎子故意這麼說。

曉明還是不說話,隻是把頭靠上來,緊緊貼住我的臉。

“這樣好了,你看,這存折哥帶到新加坡多不安全?就算放在你這兒,到時候還給哥,行不?”曉明的固執令人無計可施,我隻好稍稍退讓一步。

曉明就是不吭聲,似乎在思考我的真實動機。於是,我繼續說道:“你呀,最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錢都放你這兒了,哥能不回來嗎?你如果要用錢就先取出來用,密碼就是你生日的6位日期。哥回來以後,你再還上不就行了?”說完,對著他的鼻子刮了一下。

終於,曉明接過我的存折,小心翼翼地放到包裏,還堅持給我寫了一張收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