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這個果會不會是他日自己的因?明日如何,誰管它?日子總是在向前走,不會理會這日子裏的人到底是生是死是痛苦或歡娛。地球沒有誰都要照常轉,無論誰做了什麼到最後都不一定會被人記得。時間才是最無情的,不受所有善與惡的影響。
門外的腳步停下,過一會響起一個疲憊悲傷的聲音。
“末末”
“爸,你進來就別敲門了。”這句話易末是帶著濃濃的歎息說的。
易天麵色憔悴的走進來,步履沉重而遲緩,眼睛有明顯的哭過的痕跡。“末末、你……”嘴唇顫抖了許久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易末最看不得他這樣,“你肯定都聽到了吧,你以為這麼多年我什麼也不知道?你以為我對這個家和這個家裏的人恨的恨隻是因為對我的刻薄和虐待?哈!真是可笑!這是怎樣一家人?!父不父,母不母,自己的老婆被自己的弟弟逼死,自己的孩子被自己以為是母親的女人殺了,哈!真是惡心的一家人!這樣說來,我易末八成也不是你的孩子吧?父親?”
易末不知道說這種話的時候自己內心裏究竟是報複的快感多一些還是痛苦的悲哀多一些,她反而開始安慰這個仿佛天都塌下來一樣的人,“別難過了,不對,你應該已經習慣了。我是猜到了一些,也知道一些我應該知道的事。你別哭,爸爸。”
深深的疲憊感襲來,糾纏著心也跟著一起往下沉,易末雙手蓋在眼上,“這些你是知道的,你是這個家裏唯一的知情者,也是這些陰謀的見證人。我不懂,你是怎麼在這個家裏生活的,因為手足情深對自己妻兒的死不管不顧?或是家醜不可外揚?”
男人喃喃的哆嗦著:“是啊,我都知道……都知道、那有什麼辦法?還能怎麼樣?難道……要我把他們都殺了報仇?上輩人的恩怨本不該眼牽連到你,末末……你為什麼要說出來?為什麼要知道這些東西?如果……”
易末把手放下來,瞪著早就被淚水模糊的眼:“如果什麼?沒有如果!已經牽到我了,你怎麼不明白?從我媽媽死的時候就牽到我了!從把我吊在房梁上的時候就牽到我了!從半夜把我扔在墳地就牽到我了!如果?如果我不知道?如果我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如果我假裝什麼都沒發生而視仇人如家人?是這樣嗎?這樣一切就能依舊走下去,隻有我,也許我會瘋會崩潰,會死。……她不會放過我就像我沒有放過她一樣。而你,你不理解我就像我不理解你一樣!”這話易末憋了很久,久到她快要無法承受。
“唉……”沉默了許久易天也隻是歎息了一聲。這歎息使易末心裏鈍鈍的疼了一下。
“累了一天,你還是早點去睡吧。明天我就走了。”
遲疑了很久,易末聽見他問:“那你還回來不?”
答案在喉嚨口來來回回滾了幾圈,易末還是沒有出聲。
天未亮,易末就走了。
天昏沉沉一片,整夜的失眠讓易末異常疲憊。自母親死後易末便沒在那屋裏睡過一次安穩覺了,對死亡的恐懼和生的渴望日日夜夜的折磨著她。
說起來算是大仇得報,所有的人都有了該有的結局,可是,易末還是覺得疲累,心累。
這個地方,到死也不要再回來。
重新回到學校,易末恍然有一種重生的感覺,這感覺也讓她更累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