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輩子無論做多少錯事人再怎麼惡毒刻薄,到死的時候總能得到一些人的原諒,但這些人裏永遠不會有易末。我為什麼要原諒她?她又何曾後悔過?給別人一生的傷到死了就以為什麼都沒有了?這是什麼道理?
易末進了靈堂,正中間擺著一口棺材,泛著一股油漆味,棺板前放了一張桌子,桌上擺了食物饅頭和點燃的香,桌腿上綁著一隻氣息焉焉的雞。
棺蓋開了二十厘米的邊沒有蓋。這時候人都到別院裏吃飯了。風吹起高梁上的白絹來來回回的飄蕩。人就躺在這狹小的盒子裏,臉色和平日裏並沒有太大不同,即使她已經死了沒有氣息沒有生命沒有表情,那張臉也依舊像往常一樣恰到好處的表現出她的刻薄。
沒有什麼能使她展開的橫眉,細薄的嘴唇,曾經說出過多少惡毒的語言。這張臉能輕而易舉的勾起藏在易末心底最為濃烈的刺骨的恨意。
“你在另一個世界裏若是遇見了我的母親和弟弟不知道會怎麼樣,你這個人,一輩子自己活的累也讓別人活的痛苦。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易家的人全都死絕!恨我自已身上流著易家肮髒的血。如今你死了,倒是讓我活在這痛苦中,可惜又不是我親手殺的你。也不對,你的死多少也跟我有些關係,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這麼快離開這個讓你痛苦的世界。你應當感謝我。”
易末終於可以把這些在心裏默想了無數次的話真真切切的變成語言,但是再也沒有人回應她,沒有人罵她打她或者痛苦的喊叫。
下午開始出殯下葬,有哭葬的人,易末應該跟著她們走。隊伍走到田地裏時,風幾乎壓往了這些或真或假的哭喊。易末沒出聲也沒掉眼淚,同行的人也沒有人勸她裝樣子。
對她來說,看著自已的仇人死去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美好的連樣子都不想再裝。
各種儀式進行完,新的土丘在平地上隴起,一切都結束了。人們開始陸陸續續的往回走,孝衣孝帶都解了露出裏麵各種花花綠綠的衣服,許久不見的妯娌叔嫂互相談論著各自似乎還不錯的生活。
易末在狂風下有些發抖,不過這一次即使冷的要命也讓她由內而外感到順暢。
各自回家,夜色已經籠罩下來。
易末坐在沙發上看著幹癟的菊花在熱水裏伸展飽滿浮在水麵,亭亭嫋嫋的昌著熱氣和苦澀的菊香。
“易末,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失心瘋了!”
易末的叔叔高喊著走進來衝過來提起易末的衣領。
“你說!你今天是什麼態度?你奶奶的死肯定跟你有關係是不是?”男人氣急敗壞眼睛裏都似充了血絲,“你嬸嬸說你一直喂你奶奶喝水,喂一次就很長時間還把門關上,你說是不是你對她做了什麼?不說實話看我不打死你。”
男人說著就伸手扇了過來,易末捏住了他的手腕。
“今天誰打死誰還說不準,再說,”易末把自己的衣領解救出來接著說:“你又怎麼知道她的死跟我有關係?隨時隨地伺候她不是易家對我定的家規麼?何況她是我奶奶,聽你這話好像是我殺了她一樣。”
“你就是個畜生!白眼狼!有娘生沒娘教的孽種!什麼事你做不出來!”男人驚俱易末的手力大聲罵道。
易末鬆開手,眼睛直直的對上他,聲音說不出的詭異,“這話才說到點上,有娘生沒娘教是怎麼回事你應該才是最清楚的,我沒說錯吧。”
易末繼續坐在沙發上捧起茶杯,手指細細的磨過杯沿。
她看著自己的叔叔接著說:“不如我幫你回憶一下,十六年前……"易末的眸子開始變冷。
男人像受了驚嚇一樣迅速的接過話道:“誰要跟你說十幾年前,你就是殺人犯!”
易末冷笑了兩聲,聲音尖細,“殺人犯?你有什麼證據?不過,我倒是想跟你談談誰才是殺人犯!”最後幾個字易末提高了音量,手裏滾湯的熱水衝男人潑過去,兜頭潑了他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