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石的人不怕碰見那種全白的石頭,就怕遇見這種毛點綠,實在讓人看不端倪。這種毛料稍有不慎,真可以讓人傾家蕩產,行家都看不出來。
尚四爺不賣他,還當真是手下留情。
賭玉的行話叫,神仙難識寸玉。一般情況而言,玉是可以識別的,也是有一定規律可循的,特殊情況下則不然。即使是一寸長的小塊玉,也難識別。
這塊毛料當時就讓“點石成金”的尚四爺栽了,就連舍老這樣的老行家都抱著這塊毛料研究兩天,才斷定這裏麵切不出什麼好彩頭。尚四爺留著這毛料不賣,就是給自己提一個醒,常在河邊走,哪裏有不濕鞋的時候。
“長見識了。”霍爺狠狠盯著那塊石頭,“真讓老子長見識了。”
尚四爺搖頭笑了笑,然後對阿武說,“給霍爺去拿好東西定定神,別真氣出一個好歹。”
聽了這話霍爺才順了一口氣,他跟尚四爺有十幾年的老交情了,霍爺常常厚著臉皮來這裏蹭東西。時間久了尚四爺‘得’了什麼好東西,都會叫他來過眼,霍爺看上了就會從尚四爺手裏“贖”過來。
在潘家園開門做生意叫得是買賣,跟尚四爺這樣的人做生意就不能稱‘買’和‘賣’了,就得用‘贖’或者“解”這樣的字眼。
什麼是贖?去當鋪典當了東西,再回當鋪取東西時那就叫做贖。這麼說為了是抬高賣家,像尚四爺這樣的身份,就得抬著,求著,巴結著。
阿武把東西拿過來的時候,霍爺的眼睛都直了,剛才那些氣立刻就煙消雲散了。
那是一個四方盒子,通體黑漆,用泥金勾畫龍戲珠紋,周圍間布流雲。黑素漆裏,不露木胎。在外層箱麵四角鑲著銅錢大小的玉石。對玉石霍爺也算老行家了,一看就成色就快走不動了。
“快,給霍爺去拿一個放大鏡,上麵有字。”霍爺聲音發緊,在外層箱麵一側正中,有一行滿漢對照描金的題簽,隻有寥寥幾個字而已,題簽旁的木料凸凹不平刻著肉眼看不見的小字。
霍爺低聲不斷喃喃著,“好東西,看樣子是雍正年間的東西。”
霍爺拿過阿武遞過來的放大鏡,一邊看上麵的字,一邊嘮叨,他一激動話就變多。
“康熙帝在位時,九龍奪位,雍正坐收漁利之利才坐上了寶位。他在位時怕再重蹈覆轍,就在正大光明的牌匾後放上一份詔書,詔書放在一個檀木盒子裏,要是弄到那東西可真就了不得了。”
“那寶貝我們可跟您弄不來。”阿武笑,“不過這盒子倒真是雍正年間的東西,霍爺您把把眼。”
上麵的字太小了,就是拿著放大鏡也看不清楚,越是看不清楚霍爺越是睜大眼睛看,半天後眼睛酸得要死,“這是打算要瞎了霍爺我的眼?”
雖然這麼抱怨可霍爺心裏卻明白,這東西貴就貴在這裏。這樣的字就算在米粒上都能刻出三四十個。
霍爺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來,最後隻能泄氣的放下放大鏡,揉著眼睛說,“小武子你受累跟霍爺說說上麵寫什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