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巴珈活佛,關於他的故事有溫老大整整一本書來講,我沒有資格多說,他是阿須人民的精神領袖,現在這個時代,能在民間有如此影響的人實在少見,他傳奇的經曆和親善的為人為阿須又增添了一份魅力。隻是,早就知道來的不巧,他去50多公裏以外的禪印寺參加賽馬會了,明天才回來,那裏是他一點一點建立起來的,假如,假如早到一天,就能目睹賽馬會的盛況和巴珈活佛的風采了,可是一旦見到了巴珈活佛本人,隻怕就不肯馬上離開了,可是,可是,我沒有時間在此盤桓,這就是機緣不巧吧,注定這次與活佛無緣。
佛骨舍利外的金罩被一層層打開,佛祖留下的光芒普照宇宙,天地之間的一切都聖潔而安詳。世間一切紛爭,都在佛祖的掌控之中。
沒有見到一個遊客,除了我們兩個,沒有一個出售紀念品的鋪子,甚至連小賣鋪都很簡單,也沒有看見成群的喇嘛。黃昏裏的擦擦寺非常寂靜。沿著左邊那條夕陽峽穀走著,一條小溪歡快地流向寬寬的雅礱江,一個康巴漢子坐在經幡組成的傘蓋邊,就著燦爛的夕陽整理一塊剛剛剝下不久的羊皮,夕陽從這條峽穀的盡頭撒下,照的人暖洋洋的不忍離開,頭頂上,一條足有200多米長的經幡橫跨兩邊山頭,難以想像是如何架設起來的。就這樣躺在經幡傘蓋旁,躺在草地牛糞邊,任憑紫外線由外到內地照射我的身體和心靈,在這片世外的淨土上,讓如此美麗的夕陽淨化我的身心。
佛光如同衝擊波一般散開,所有的一切都籠罩在這偉大而安詳的光芒中。
我也沐浴在仿佛同樣純潔的陽光中,讓每一個毛孔都完全張開,驅散所有的煩惱,讓阿須的安詳進入我的身體和靈魂。
就這樣,追逐著最後的夕陽.依依不舍的走進街上唯一的餐館。老板是從甘南來的回族老王。從他那裏知道了活佛的行蹤,並且見到了也來買東西的擦擦寺的管家,不過,管家的漢語一樣很糟,我們告訴他,希望明天能在寺裏做個法會,為阿光的母親超度,因為明天是阿光母親的忌日,他說早上會有人在白塔等我們,也不知他聽明白我們的意思了沒有。老王說對麵漂亮的二層木樓就是個藏民開的客棧,我們也覺得既然見不到巴珈,住在他家裏語言不通很是別扭,進出院子也好像很攪擾人家的正常生活,於是決定住在客棧。
客棧是兩層的木樓,彩繪得很漂亮,像這樣的房子,要花上至少20多萬才能蓋起來。這家還有個很大的後院,停著這裏唯一的轎車,一輛中華。在這個連電話都沒有,更談不上手機的地方,居然有這樣漂亮的一輛新車,不能不讓人吃驚,足見這家的經濟實力頗強。
給我們住的屋子沒有電,隻好點起幾支蠟燭,房間完全是原木的,牆壁上繪滿彩畫,顏色鮮豔異常,南牆麵上竟是一幅彌勒,樣子有點滑稽是因為畫師技術不夠高的緣故,我就睡在彌勒眼下。
剛才還是銀河橫亙,忽然間大風驟起,轉眼陰雲密布,狂風怒吼,幾天來最擔心的大雨就在眼前。閃電裂空,炸雷爆響,風把木窗吹的吱吱作響,連木屋也仿佛要被風摧毀。想到關於今年雨水很多的傳聞,想到來時惡劣的路況,巨大的擔心襲上心頭,隔壁不斷傳來碰撞牆壁的聲響,唉,不能從俗世中解脫的我啊,就這樣在寒冷中度過擔憂和驚嚇的一夜。
荒漠中慘烈的鏖戰竟然以老不死的臨死一劍,紮出泉眼而戛然而止,造化的弄人,宿命的安排,成就了如此奇異的情節。
清晨的阿須沐浴在清涼的晨光中,還是要由這家的女人帶領,才能穿:過雜亂的院子來到後院的廁所,還要讓她在外麵警戒,因為她家有兩條大狗是不認生人的。主人一家在屋子裏圍坐喝茶,女人又從爐子上水桶裏舀出熱騰騰的開水,給我們洗漱。溫暖的感覺從手傳遍全身,昨晚的驚嚇已經忘在腦後了,隻是,唉,因為怕上廁所的麻煩,不敢喝水,昨晚因為幹燥和寒冷以及驚怕,好像染上了風寒。
陽光越過江東的山頂,才能真正照遍阿須草原,清晨的白塔邊,早有很多人在不停地轉經,還他們的心願。廟裏派了個能說幾句漢話的孩子來說,巴珈活佛下午回來,要等他回來後才能做法會。阿光因為不能如期做法會而鬱鬱不歡,獨自坐在白塔下曬太陽,我爬上擦擦寺南邊的小山頭,山上是一座苦修廟,也叫做閉關中心。昨天投宿的客棧主人的兒子紮西就曾在這裏閉關學習過3年多,看來他是個不簡單的喇嘛。溫老大的書裏關於閉關中心有詳細的描述,看後才知道原來從這裏出來的喇嘛都有了特異的本領。
苦修廟所在的山頭,正好能夠俯瞰整個阿須鄉的全貌,山下就是阿須唯一的街道和居民聚集區,遠出孤單的大院裏的小樓,是巴珈活佛的宅地,說良心話,作為當地人民心目中的精神領袖,他的宅院真的算不上什麼,比普通人的好一點有限。巴珈活佛宅院的北邊就是格薩爾王廟和銅象,那邊還有一個苦修廟。過了巴珈活佛宅院再望東,就過江到另一個噶舉派寺院白尼寺,可惜我們沒能找到過江的路,因為沒有橋,懷疑是要靠擺渡的。往北的山下就是白塔,白塔的西邊是擦擦寺,同樣是噶舉派寺院,寺院的北邊一條山穀裏,還散落著不少民居,成片的牲口悠閑吃草。南邊的山穀裏,則是瑪尼旗塔組成的一個長陣。
就是這麼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地方,卻是讓我想了那麼久,從知道這個地方那天起就始終牽動我心,以至於不來不行的地方。雅礱江峽穀在這裏格外寬敞,平整,兩條小河在白塔前彙入江中,形成小小的衝擊平原,陽光能夠在這裏普照,就是因為這裏格外開闊的緣故。這裏的水草格外的肥美,陽光格外的充足,因為深藏峽穀的緣故,這裏的天也格外的藍,水格外的清。還有,就是偉大的格薩爾在這裏誕生。
苦修廟當然不讓外人進去,更不用提女人了,連在門口偷看也是妄想,喇嘛們進得此門,在出關的日子前也休想出來,一個穿著黃衣的男人給他們送飯和水,黃衣人很和善,告訴我他漢語不夠好,其實他的發音很標準,他用有限的詞彙告訴了我關於這苦修廟的一切,不然我都無法得知這是什麼所在。門前左右各有一根旗杆,下麵各拴一條大狗,都在睡覺,可能因為這裏的管家在門外的草地上和一位婦女在攀談的緣故,看來他們可能是一家人,在說些家事,全廟隻有他可以出這個莊嚴的門。那黃衣人的笑容燦爛,他的長相讓我想起一位此時遠在故鄉的朋友。
巴珈活佛的家裏炊煙升起,漸漸又散去,看來此行注定與他無緣得見,也正是機緣未到,就是見了,也難以久留,留下仍都是遺憾,不如留到日後有緣之時吧,人世間的事莫不如此啊。不知道當他下午回來的時候,會不會有他的家人和寺院的人告訴他,曾經有兩個從北京來的年輕人和他失之交臂。
當盜馬賊終究得逞時,佛祖顯示了他揚善懲惡的威力,純潔的聖物豈容邪惡玷汙,隻是,用《雙旗鎮刀客》裏舉重若輕的省略手法來應付這樣的一個宏大場麵,未免有失導演的水準。不管怎麼說,視覺享受還是有的。
格薩爾王的廟和銅象都被圍在一個很大的鐵絲圍欄裏,占據了不小的地盤,就是沒有人來給開門,在門口遇到一群德格來的馬幫,很飆悍的一群康巴漢子,帶著他們的藏狗和馬隊,也想去看看他們的英雄,我們相幫著越過柵欄,進入廟內,不大的院子裏,兩廂是普通的房舍,正中是廟堂,廟堂中聚集了格薩爾王和他手下幾十員大將以及嶺國八女士的塑像。每個人麵前有一個漢語的人名,應馬幫漢子們的要求,我們逐一念出來給他們聽,這些對他們來說耳熟能詳的名字很快帶給他們共鳴。其中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竟然還有一員女將,而且從資料上得知,她還是個漢人呢。
格薩爾王銅像的作者是一位活佛,手法非常獨特,仿佛是把圖案畫變成了活靈活現的雕像,既有誇張的美化,又有寫實的如生。不能不說是傑出的作品。我們和馬幫漢子們在銅象下嬉笑,和他們的狗兒玩耍,在他們的幫助下終於能夠唯一的一次撫摩接近他們的藏狗。給他們照相和他們玩樂,暫時忘卻與巴珈活佛無緣的煩惱。
一切風平浪靜之後,理所當然的結局,有著一對逼人目光的日本人也犧牲了,美女終究追隨英雄而去,而且是個有獨立能力和個性的美女,這個結局不出人意料。
回程的路上,快到三岔河附近,遇到了一輛成都奧拓,問我們去阿須的路如何景如何,我告訴他們路就是這樣,景就是這樣。什麼不是呢?不論走到哪裏,真正的風景和風浪都是在自己的心中。
從四川回來已經很久了,關於路上的一切一切,都是一些支離破碎的記憶,一些片段,一些感覺,一些印象,就像電影蒙太奇一樣,經常在腦海中回放出來。也許要沉澱的久一些才能夠找到我真正要找的東西吧。一個人的“五一”長假即將結束,還要回到我需要麵對的一切中去,但我知道,我還需要繼續去尋找。
簡單功略:
阿須鄉,海拔約4000米,屬於德格縣,以前一直以為是屬於石渠縣,位於瑪尼幹戈到石渠間的雅礱江畔,從三岔河下207省道還有35公裏左右,路況不好。從瑪尼幹戈出發大約2個半小時後到達,途中需翻越海子山,估計海拔在4500米以上,之後經過竹慶寺和協慶寺。
鄉上沒有固定電話,沒有手機信號,沒有加油站,估計能找到私人的油料,但不確定。所以要做好充分的準備,帶齊備件和油料,一旦壞車或沒有油料都很麻煩。
住宿:客棧30元一晚,雙人間。還算幹淨,很小,沒有洗浴,也沒有公共浴室。
巴珈活佛家,見到~個多人間,有大約10來張床,很幹淨,估計也沒有洗浴。
餐飲:有回族餐廳,很小,也沒什麼特色之類的,能吃飽就可以了。活佛家估計有藏式的肉食和其他食品。客棧可能也能幫助解決。
交通:是否有班車不詳,但從瑪尼幹戈找車過去應該可以,目前去那裏應該以包車和自駕車為主。
人文景觀:
擦擦寺,白尼寺,都位於阿須鄉,噶舉派寺院。
禪印寺,距阿須50多公裏的雅礱江邊,路況極差,從阿須出發單程須3個小時以上,應該有拖拉機可供租用,或與當地人合乘。
竹慶寺,協慶寺,著名寧瑪派寺院,位於去阿須的路上。
這是一個真正安靜的地方,條件艱苦,絕不是小資們的天堂,適合尋找內心真正安寧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