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之皺了皺眉頭,說道:“難不成是老賀把我的事情都告訴了支書?老賀為人老實,定是支書這廝用了什麼手段,他不得已之下才泄露的。”
聆雨道:“幹爹,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逃出村子,再作打算吧。”
李牧之歎道:“唉,看來也隻能如此了。想不到我在這裏活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不得不離開。”
聆雨見他感傷,心裏也不由得難過,但想到離開村子,不由得精神一振,本來已經絕望的她此時又燃起了希望,她要回北京,她要去找風洛陽,她要贏回自己的愛……
李牧之領著聆雨到了院牆的牆角,牆角有一溜淺淺的腳印,是他剛才越牆而入時留下來的,這時走到牆角,李牧之低聲道:“你先踩著我的肩,翻過去在那邊等我。”說罷就蹲下身去,右腿弓步,雙手放在腿上,示意聆雨去踩。
聆雨猶豫道:“幹爹,我過去了,你怎麼辦?”李牧之低聲笑道:“傻孩子,你幹爹我?既然能進來,難道還出不去?快上去,小心一點。”
聆雨這才點了點頭,將腳踩在李牧之手上,李牧之用力一抬,聆雨隻覺得身子輕盈,牆頭就在眼前,她伸手抓住,右腳用力搭上,已經坐在了牆頭之上。
李牧之在下麵看到,打手勢讓她跳下去,聆雨點了點頭,向下看了看,心裏不免有些害怕,她咬了咬牙,壯膽往下一躍,她沒有男孩子爬高上低的經驗,這一下就摔了一個狗啃屎,幸好地上積雪甚厚,並未受傷,隻是臉上嘴裏都吃進去不少雪,冷冰冰地很不舒服。
她爬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雪,對著牆那頭輕輕地喊道:“幹爹,我過來了,你快過來吧。”
李牧之也低聲回答道:“你躲開一點。”聆雨依言退開幾步,就聽到牆那邊一聲輕響,李牧之的頭已探了出來,他雙手用力扒在牆頭,右腿剛要使勁,卻不料那牆卻已吃不住重量,他進來之時,牆頭的土磚已被扒得鬆了,聆雨因為身子輕盈,還能勉強過去,他一上去,牆頭的好幾塊土磚就倒了過來,有一塊重重地砸在他的額頭之上,登時鮮血長流。他年事已高,被砸這一下,隻覺得眼前金星亂冒,幾欲暈去,聆雨嚇得呆了,直叫道:“幹爹!幹爹!”卻聽不到任何回事。
這時屋裏的支書和兒子聽到響動,從屋裏躥了出來,看見牆上塌了一個缺口,牆下躺著一個人,支書叫聲“不好”,就讓林商泉去聆雨所在的屋子裏察看,自己從門後邊摸著一把鋤頭,抓在手裏,小心翼翼地朝著李牧之走過去。
林商泉點亮油燈,在屋裏查看一圈,跑了出來,叫道:“爹,那小賤人跑了!”
支書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林商泉會意,幾步趕上和父親會作一處,走近幾步,已經聽到外麵聆雨的聲音:“幹爹!幹爹!”
林商泉大怒,喝道:“爹,那小賤人就在牆外,你等我去抓她回來!”說罷,就要跑過去越牆追人,被支書一把拉住。
支書罵道:“你他娘的是不是傻?你沒看見這有一個翻牆被砸翻的,還敢去翻?”
林商泉急道:“那咋辦?就讓這小賤人跑了不成?”
支書擺了擺手,說道:“別急。”走近一看,見是李牧之,笑道:“有此人在,還怕她跑了不成?”
李牧之此時清醒了些,睜眼看到頭裏站著兩人,認出是支書和他的兒子,耳中又聽到牆外聆雨的叫聲,心想這孩子怎麼還不走?心下一急,不由叫道:“快走!快走!”
聆雨聽到李牧之的叫聲,又聽到支書父子的聲音,心中焦急,更是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李牧之心下大急,張口罵道:“臭丫頭片子,你再不走,我就咬斷舌頭,死了你就沒牽掛了!”
聆雨聽罵,心中卻如何不明白李牧之的良苦用心?她哭著叫了聲:“幹爹!”忍淚回頭,向黑暗之中奔去。
李牧之聽到牆外沒有了動靜,心下大慰,此時支書和林商泉已經走到麵前,支書冷冷地看著他,詭異地笑道:“李大爺,您老好啊!”
李牧之此時兀自暈眩,索性閉了眼睛不去理他,支書冷笑道:“好啊,看來您老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商泉,把他綁了。”
林商泉依言,跑去找來繩索,李牧之還想掙紮,卻不想身體老邁,頭上這一記著實讓他又有吃不消,被林商泉幾下綁了,丟在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