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門,陳敬瑄部隊攻勢凶猛,箭如羽蝗射向城樓,西川軍漸漸不支,死屍堆滿,傷者無數。陳敬瑄趁機下令:“擒殺反賊一人者,賞銀千兩!”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眾軍奮不顧身,猛攻城樓。東城樓,另一支攻打唐僖宗的西川軍,腹背受敵,無數被羽林軍弓箭射殺,此時陳敬瑄已領軍攻入城門,與羽林軍合兵一處,將東城樓西川軍盡數殲滅。城樓下死屍堆滿,血流遍地。
郭琪得知消息,見事不成,急忙帶領敗軍逃回營帳,立足未穩,忽聞陳敬瑄派出牙將安金山領兵前來,對營帳已成包圍之勢。郭琪無奈之下,隻得趁夜突圍,逃向廣都,兵將一路不斷潰逃,行至廣都,僅剩郭琪與那名神秘的衛士二人。郭琪見大勢已去,下馬與那衛士說道:“陳公雖領兵攻打,但卻知道本將是無罪的,本將今已獲罪,仍不意連累家眷。本將與閣下意氣相投,閣下活命之恩,定當相報!本將送一富貴與閣下。”那衛士不為所動,鎮靜如常,言道:“今夜之事功敗垂成,天不助我,想來大唐氣數未盡,將軍宜保有用之身,以圖將來。”郭琪搖頭,深知蜀中已無立足之地。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郭琪站於滾滾江水之前,解下佩劍,取出印信,交於衛士,言道:“閣下帶本將的佩劍與印信,騎馬馳奔,回到成都交於陳公,對其言稱吾渡江之時,閣下以劍擊殺,屍體墮入水中漂流而去,奪得佩劍印信在此。將其獻給陳公,告其陳列於城中,以安撫眾百姓,閣下必定得到後賞。皇上為撫人心,必定不難為本將家眷。”那衛士雙手接過,言道:“將軍言之有理,不失為萬全之策。將軍意欲奔向何處?”郭琪倦容滿麵,麵色死灰,低聲言道:“本將欲奔廣陵,投奔高公,隱姓埋名。數日之後,請閣下密告本將家眷。使其無以為念。”
臨別之時,郭琪仍舊戀戀不舍,回頭問道:“閣下何不以真名相告?本將日後定當日夜念及恩公。”那衛士微笑不語,抱拳言道:“將軍保重,日後當與將軍會於長安,告辭!”說罷,翻身上馬,向成都奔去。郭琪上馬往廣陵奔去,百思不得其解,無法猜測這名神秘的田府衛士,究竟是何方高人……
天色拂曉之時,那衛士已乘馬趕道成都,不及稟報,直奔陳敬瑄營帳。那衛士依郭琪之策告於陳敬瑄,請求陳列劍信於市井,以安撫民心,奏請皇帝赦免郭琪家眷,以免西川軍嘩變。陳敬瑄不敢怠慢,急忙乘馬麵見唐僖宗,並告知衛士請田令孜一同議事。那衛士快馬加鞭,急向田令孜稟報。行宮之中,唐僖宗與田、郭二人商議良久,遂免郭琪及西川軍家眷之罪。
成都變亂之後,唐僖宗念及田令孜護駕之宮,對宦官更加親近,朝官日漸被疏遠。唐僖宗朝議國事,製定收複長安之策,皆多出於宦官之手。左拾遺孟昭圖對此極為憂慮,上疏極力勸諫,言辭激烈,疏曰:
治安之代,遐邇猶應同心;多難之時,中外尤當一體。去冬車駕西幸,不告南司,遂使宰相、仆射以下悉為賊所屠,獨北司平善。況今朝臣至者,皆冒死崎嶇,遠奉君親,所宜自茲同休等戚。伏見前夕黃頭軍作亂,陛下獨與令孜、敬瑄及諸內臣閉城登樓,並不召王鐸已下及收朝臣入城。翌日,又不對宰相,亦不宣慰朝臣。臣備位諫官,至今未知聖躬安否,況疏冗乎!儻群臣不顧君上,罪固當誅;若陛下不恤群臣,於義安在!夫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天子者,四海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盡可信,南司未必盡無用。豈天子與宰相了無關涉,朝臣皆若路人!如此,恐收複之期,尚勞宸慮,屍祿之士,得以宴安。臣躬被寵榮,職在裨益,雖遂事不諫,而來者可追。
奏疏傳到執事太監手中,慌忙呈於田令孜,田令孜命令執事太監讀於自己聽。聽罷,田令孜顏色大變,汗流浹背,毛骨悚然,急將奏疏扣留。次日,田令孜矯詔左遷孟昭圖為嘉州司戶,即刻上任。田令孜派親信護衛監督其上任,行至蟆頤津,護衛鑿漏船隻,將孟昭圖溺死於江中。百官雖皆有耳聞,均氣塞惱怒而不敢言。
田令孜日益驕橫,恃寵橫暴,把持朝政,無所不為,大唐國運江河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