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琪帳中,那衛士仍然十分淡然地等待著,悠閑自得地坐在椅子上品茶。子時更鼓已過,郭琪緩緩站起,命令軍醫速速備下解毒之藥飲服。郭琪連服數碗解毒湯藥,然後起身走近向那衛士謙恭施禮,言道:“閣下活命之恩,定當回報,請問閣下是何人?”那衛士並不自自報姓名,卻笑道:“將軍之毒已無大礙。將軍披堅執銳,南征北伐,立下軍功無數,然唐皇昏庸,太監弄權,朝廷之大,將軍豈有立足之地?今夜將軍不死,田令孜豈能善罷甘休?若無良策,不出三日,將軍必定身首異處。”郭琪暗自尋思,當下無策,深思不語,臉顯憂慮,急忙問道:“以閣下之見,定當如何?”
那衛士神色昂然,眼望郭琪,略帶激奮地言道:“將軍手下數千名西川軍士,一起出生入死,對將軍忠心不二,但有號令,莫敢不從。將軍何不趁天下兵馬齊聚關中,成都空虛,兵微將寡,唐皇毫無防備之時,起兵一舉除盡奸黨。效仿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發矯詔遣盡關中諸軍,解長安之圍。趁機搶奪國璽,獻於大齊皇帝,將軍功高蓋世,必定裂土封王。與大齊合兵一處,征討天下,蕩平各路節度使,則將軍富貴永世流傳。”郭琪吃驚之下,半響不語,端坐思慮。
靜待了片刻,忽而郭琪站起身來,神色警覺地問道:“本將瞧閣下絕非常人,閣下何人?以黃巢有何幹係?”那衛士仍然不保自己姓名,隻是大笑,言道:“將軍此言差矣,在下的身份要緊,還是將軍的性命要緊?常言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將軍若不火速決策,禍不遠矣!恐在天亮之時必有殺身之禍。”那衛士見郭琪仍舊遲遲不決,起身告辭,對郭琪一抱拳,緩緩地言道:“今夜未能取得將軍首級,在下無法複命,已難回到田令孜身邊,在下須趁夜離開成都北上,就此告辭,後會無期!”說罷,頭也不回地邁步向營外走去。
那衛士尚未行至賬外,忽聽得身後一聲巨響,隻見郭琪揮刀斬斷案幾,咬牙切齒言道:“朝廷昏暗,奸賊當道,閹人欺我太甚,反了!”說罷,郭琪大喊一聲:“來人啊,即刻擂鼓聚將!”一名衛士跑進帳中對郭琪一施禮,然後轉身跑去。不一時,咚咚地戰鼓聲響起,郭琪手下西川軍各裨將、牙將齊聚營內。多名將領一邊入賬,一邊穿戴衣甲,顯然都是睡夢之中被鼓聲吵醒,急匆匆地趕來。郭琪見眾將已到齊,慷慨激昂地將今夜之事簡短述說了一遍,言唐皇昏庸無度,田令孜權臣誤國,蜀軍賞賜不均,夜宴之中暗自下毒之事,眾將聽罷,人人憤恨不已,大罵田令孜。
郭琪一擺手,眾將安靜了下來,隻聽郭琪言道:“本將已決定連夜帶兵殺入行宮,鏟除閹黨,殺盡奸賊,向皇上討還公道!眾兄弟有願意跟隨本將者,本將不勝感激之勝,不願跟隨本將者,本將亦不為難,可自取黃金一百兩,連夜帶家眷離開成都,遠走高飛……”眾軍齊聲大喊:“願誓死追隨將軍!”郭琪感激之下,抱拳向眾人施禮,言道:“眾兄弟隨我出生入死多年,本將今日起兵,實不為一己之私,隻願為國除賊而已。既然如此,請眾兄弟急速聚齊手下將士,卯時雖本將出發!”郭琪回身對那衛士言道:“閣下請一同隨本將進入行宮如何?”那衛士點點頭同意。眾將領命而去,不一時,聚齊數千人眾。此刻已近卯時,郭琪命令軍士將附近作坊商市搶掠一空,放火焚燒房屋,即刻行軍攻打唐僖宗行宮。
成都守軍見深夜火起,尚不知發生何事,一片慌亂,急忙奔向起火處救火,成都城一片大亂。一炷香的時間過後,郭琪已領軍奔至行宮,一陣猛烈攻打,此時行宮隻有兩千羽林軍守衛,無法抵擋西川軍,行宮即將被攻陷。田令孜得知郭琪叛亂,驚怒交加之下,命令義子王建帶領數百人,匆忙保護唐僖宗向東城奔逃。唐僖宗一行不顧一切奔至東城,連忙登上城樓,緊閉城門。田令孜一麵命守軍士弓箭守住城樓,一麵派出親信乘快馬向義兄陳敬瑄求救。
唐僖宗站於城樓之上,驚恐之下,戰栗哆嗦,卻不明郭琪因何故作亂。成都城中,火光衝天,殺聲不斷。半個時辰之後,西川軍已占領行宮,郭琪與那衛士帶領軍士殺盡行宮守衛,進入唐僖宗房中之事,二人遍尋國璽卻無所獲。郭琪正自頹喪之時,一名副將匆忙來報:“將軍,皇上與晉國公逃至東城,數百弓箭手居高臨下守衛,眾將士久攻不下,死傷慘重。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已率兵趕到,攻打城門,我軍難以抵擋,形勢危急,請將軍定奪!”郭琪急忙言道:“命令孫副將加派兵力,全力攻打東城樓,務必在陳敬瑄攻入之前攻下東城樓!本將親率部隊抵擋陳敬瑄!”說罷,領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