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3)

第十八回

安內亂移軍擊河北

窺邊備涉險探高闕

公元前208年,秦二世二年夏六月,項梁把十三歲的熊心扶上了王座。大概因為位出有源,人們複又把這個楚王推導為“懷王”,算個標簽,一種用死者喚醒未來的期待。

楚的都城設在東海郡的盱台,地址在今江蘇盱眙東北的官灘。項梁則移駐彭城,形成實質在北,旗幟在南的畸態。

楚國回歸“正統”,陳嬰接替項梁擔任了上柱國,賜封五個縣,平時就跟隨在懷王左右。項梁自封武信君,黥布封為當陽君。當陽屬南郡,地處今湖北荊門西南。

因為項纏的緣故,韓公子張良很快便進入了項梁的視野。出於幫弟弟報恩的心情,項梁提示道:“子房有心跡盡管表明!”張良流著淚說:“如今楚、趙、魏、燕、齊都已恢複,唯有韓國……”

六國借屍還魂,唯韓國還在墓中沉睡。可恰恰唯有韓,尚存一名貨真價實的複仇者和代言人。項梁顯然有意,便搓著手掌說:“是呀,韓國該如何辦呢?”

張良雖然無力,但心理卻是有準備的。見項梁主動發問,便說:“韓國的各位公子中,橫陽君韓成最為賢能!”

已經存在五路諸侯,少一個韓不為少,再多一個韓也不為多。隻等張良開口,項梁便表示支持。當下委派張良去尋找韓成。其實哪用得著“找”呢。

項梁派人到懷王那裏打了個招呼,便立韓成為韓王。張良擔任了韓國司徒,就此惜別劉季專心輔佐韓王,帶著一千多人向穎川郡、南陽郡出發,去實質性恢複韓國。秦朝本相對平靜的一隅,大小也要被攪起點波瀾,這對項梁來說,沒什麼不好。

乘秦軍疏忽,韓成、張良一舉奪得了好幾座縣城,但在軍事地理位置上也算得敏感的潁川,這種勝利隻是暫時的。果然,一旦驚動了章邯所部,那些城邑便立刻被奪了回去。韓成君臣隻好帶著丁點兒軍隊,退到山地打起了遊擊。

戰事進入一個相對平靜的階段,秦軍動靜不大,但肯定沒閑著。張楚被剿滅,秦庭上下彈冠相慶。李斯和章邯內外主導,開始布局全麵進剿。

內亂必致荒邊。戍守陰山長城的主將王離奉命從北部軍團抽調十五萬主力,在上郡集結,東渡黃河,取道太原郡,出井陘口進攻趙國。大部隊前腳開拔,留守原地的軍卒便有所動搖,被遷來墾荒的人口也開始逃亡返鄉。

對於秦庭來講,這是一種信心加決心的表現。根據設計,河水南北雙管齊下,全局將一舉匡定。及至蟄居漠北的匈奴全麵反應,王離大軍也能迅速複位。總之,一切不足為慮。

南路章邯率軍沿河水東進。首當其衝的魏王咎心知無力對敵,趕忙派相國周市去向齊、楚兩家求救。諸侯唇亡齒寒,齊王田儋權衡局勢,決定親自率將軍田巴、田榮去助魏拒秦。項梁也不甘落後,立即率軍進駐胡陵,派侄子將軍項它為先頭,溯濟水而上,緊急馳援。項它是項燕第三子項樂之子,與項籍、項莊為叔伯兄弟。

齊、楚兩軍離臨濟城十餘裏紮營。入夜,秦軍發動了襲擊。齊、楚兩軍猝不及防,大敗虧輸。田儋、周市死在亂軍之中。項它悍勇,單騎逃脫,天亮收集敗軍,狼狽退去。

魏王咎卻有份善良的心,想想自己死了也罷,卻何故連累臨濟一城百姓。於是向章邯遞交了降書,自己則引火點著了宮殿,****而亡。他的弟弟魏豹噙著淚水逃奔到了楚國,項梁撥予幾千人,由他去與秦軍周旋。

田儋的堂弟田榮帶領殘部回撤到東阿。秦將趙賁、楊熊隨後追擊,包圍了田榮。當時的東阿在今山東東阿與陽穀之間,現地名阿城。齊國反對派勢力得到田儋的死訊,便乘機擁立已故戰國齊王田建的弟弟田假為齊王,田角、田間兄弟二人分別擔任相國、將軍。

北路秦軍進展也很順利,王離已經從恒山郡南下攻克信都。趙王歇、相國張耳、將軍陳餘被迫退守邯鄲,也派使來向齊國求救。田假派將軍田間前往救援。

項梁再度派司馬龍且前往解東阿之圍;原起於薛縣的將軍陳武也率領手下兩千五百將士,作為友軍前往助戰。

龍且是一員悍將,陳武亦可謂善戰,二將出其不意地發動強攻,趙賁、楊熊敗退,放棄了對東阿城的攻打。

田榮得救,立即率軍東返,驅逐了屁股還沒有坐熱的齊王田假、相國田角。田假逃亡到楚國尋求庇護;田角則逃往趙國,找田間去了。田榮扶立田儋的兒子田市接替了王位。田市任命田榮為相國,田橫為將軍。

項梁乘勝率軍西進,與秦軍戰於濮陽城東。項梁這回也集中力量先發製人,諸將猛攻。秦軍大敗,章邯終於從速戰的夢境中驚醒,迫不得已沉下心來專心琢磨項梁。他退據濮陽城內,下令環城掘溝引水,緊固城防。楚軍猛攻,劉季所部樊噲率先攻上城頭。秦軍在城上發起反攻,兩下展開了激烈爭奪。最終,章邯還是不得不放棄了濮陽城。

倉促後退的秦軍並沒有遠離濮陽。章邯開始調整方略從長計議,在防禦上下功夫,終於遏阻了楚軍的鋒芒,雙方進入僵持狀態。

項梁親率黥布、蒲槐等繼續逼攻章邯,卻派劉季、項籍向南迂回。此舉攻防結合,在開辟南郡南、碭郡境內第二戰場的同時,也遮擋了秦軍從濟水、睢水流域進襲楚國腹地的必經之路。

宮廷內衛首領郎中令趙高依仗二世的恩寵,專權跋扈,挾私殺害了許多官員。為了遮掩自己的滔天罪行,唯一的辦法就是堵上皇帝的耳朵,蒙上皇帝的眼睛。本來,想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但這件事卻可以由皇上自己去做。於是,他勸二世說:“今陛下即位不久,正當青春華年,何必在朝廷上與三公九卿論長道短,還必須被迫作出那些自己不樂意的決斷,真太累啦!”

二世本能地逮住了話頭,問:“青春華年?你說的是啥意思,啥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明白……”他真的聽不明白,但倒是勾起了一絲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