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淨的手指卷起她的一撮長發,纏繞在指尖,熟練的把玩,他漆黑的眸裏是亦煙看不到底的一層又一層的冰霜。
“謹小姐,還有嗎?我以為,你應該是有其他的話要說?”
“你想聽嗎?”亦煙還是忍不住伸出了手,當她的指尖碰到他的臉,她一下子便濕了眼眶。
黑眸在震驚中一瞬間恢複了冷睿,隻是跟著嘴角魔曳的斜弧一點一點駭人的猩紅起來。
“謹小姐,不妨講來聽聽?畢竟,冷某沒有失憶,也還算正常,對於跟前女友重遇這種事情,非、常感興趣。”
前女友,允嘉,低垂下頭,亦煙不想讓他看見她最脆弱的模樣,咽了一口口水,她的聲音還算清晰。
“以前,他們都說謹亦煙是個第三者,那個時候,我告訴自己,沒關係,能到你的身邊,做最壞的那個人又何妨。你知道清淺為什麼突然跟你提分手嗎?有一天晚上,我削蘋果的時候把手割到了,流了好多好多血,那個時候媽媽去外地出差,爸爸在外麵執行任務。家裏隻有我和她,她當時著急的拿了醫藥箱要幫我止血,我躲開,冷冷的看著她,叫她別碰我,我說,沒事,不就流點血嗎?起碼不會有多疼。我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麼被送去醫院的,我隻知道,我醒了的時候,看到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眼,一隻冰冷的手打了我3巴掌,她有些無力的說,恭喜你,贏了。然後,第二天,她申請調了座位。”
亦煙使勁的眨了眨眼,抬起頭看著他,簡短的一句話,卻不知早已將困獸逼到絕路。
“她說,我很可恥,我後來才發現,她說的很對,而我,確實做錯了。”
如果,不是一時氣盛,如果,不是年少不懂事,或許,就不會再有後來。或許,她們不會有這麼多生活的波瀾,可以平平凡凡的生活到老。
“姐夫,我現在才覺得,這個稱呼也沒那麼難喊出口。
一片青葉落在發絲上,他臉色幽暗,黑眸此刻紅的嚇人,麵上有著極不適合的平靜,他微微笑起來,靜靜的慢慢的將那枚葉放進手心裏。俯身,那股危險而火熱的氣息在牙齒的嗜咬下愈加的暴虐,亦煙顫抖著身子,聽著耳邊陌生卻有入骨的冷哼。
“謹小姐,這一次的談話,冷某很不愉快,不過,下一次,我相信一定會很有趣。”
亦煙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那明明是走的極慢的腳步,卻讓她覺得他已經走了好遠好遠。伸手摸了一下耳垂,濕漉漉的,亦煙拿到眼前一看,頓時整個身體從腳寒遍全身,似乎又看到了那個夜晚,黑漆漆的,遍地的血。
亦煙想,如果可以,她一定會晚一會兒,站在那個十字路口,隨他而停留。
亦煙想,如果可以她不會犯這輩子最大的一個錯誤,不要賭。
她曾經並不愛哭,隻是現在,她唯有用那清淩的液體來告訴自己,過去乃至過往的一切都回到了原地,隻是,謹亦煙已不再是謹亦煙。
“根本沒有,對不對?那一場車禍,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你那麼聰明,一眼就會看穿的。
也許是那時很安靜,也許是因為光的照射,亦煙看不到他的臉,卻可以感覺到那一股飄渺的閑淡。
他像個看風景的人,而她像一個可有可無的解說員。
“誠然,謹小姐希望得到什麼答案?謹小姐,人有時候不要太高估自己,不是誰都有那個資格。”
拿生命做賭注去換一段愛情,無疑,是最愚蠢的。
袋裏的青葉碎成碎末,他的腳步毫不遲疑,冷冷的背影,成為她眼裏最傷的記憶。
再見。
允嘉,其實,我沒告訴你,當年,我逼許清淺發了毒誓,除非你跪著求,她絕對不能跟你複合。
而你們都那麼驕傲。
長長久久的靜默,電話那頭終於開了口,一個陌生的語調。
“最近好嗎?”
“嗯嗯,很好,媽媽,身體好些了嗎?”
“好些了。”
如以前一樣,又是長長的無話亦煙依著牆角,慢慢蹲了下來。
“媽媽,他回來了。我很乖的,我沒有去惹他了,你說過,那是清淺的東西,要還的,你說做錯了事情,隻要改了就好了,現在,我把他還給清淺了。所以,你不惱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