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裏還是沒有任何聲響,亦煙咬著唇,哭著笑了起來“媽媽,你可不可以告訴我,要用什麼方法才可以將你的恨減少一些?”
終是一聲長歎,聽筒裏傳來婦女疲倦的聲音。
“煙煙,你錯了,媽媽從來沒有恨過你。”
你是他拚了命保護的,我又怎麼忍心讓他難過,煙煙,媽媽不恨你,但是,對不起,我也沒有辦法原諒。
“煙煙,好好的。”
“媽媽,你又騙我了,我知道的。我連我自己都原諒不了。媽媽,我好像找不到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了?”
“如果找不到,就為了我吧。”
門是被人撞開的,亦煙條件反射性猛然抬頭,朦朧的視線裏,隻見一個滿身風塵,衣著發絲淩亂,手提著行李箱,麵容疲倦卻雙眼冒火的男人生生的盯著他。
幾個大跨步過去,見眼前人兒紅得跟兔子似的眼睛。
男人不禁一愣,氣急敗壞的掏出懷裏的手帕,隨即蹲下來,一點一點的將那些淚水擦幹,隻是,似乎不頂用,男人一怒,使勁將麵前的女人嗯進了懷裏。
“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
最後一次吧。
謹亦煙,就最後一次,跟過去一切告別。天快黑了,從窗外看去,一棟一棟的房子亮了起來,柔和的暖光,她抿著自己的淚水,微笑起來,語氣粗噶的難以聽清“費然,我想回家。真的好想好想。”
如果你幸福了,活的好了,或許有一天,就是時候回家了。
暖白的燈光淡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暈,簡陋整潔的小公寓裏,她坐在地板上,長發散亂的鋪在瘦削的肩上,手指都在發抖。
將手機輕放在一旁,歐費然看著沙發邊小小的一坨,無奈的皺了皺眉,長臂伸出,將她抱起來,輕籲了一聲,坐進沙發裏。
“怎麼這麼多壞習慣。這幾天天氣涼了,地板上冷,以後不要坐在上麵。”
將懷裏的女人跟自己拉開一段距離,他伸手幫她整理額前的碎發,她還在無聲的掉金豆子,一雙眼睛哭得比兔子還紅,偶爾氣喘不上來,會聳聳鼻子。那模樣,固執的讓他想捏捏她。
“別哭了,怎麼跟個小孩子似的,待會兒把眼睛哭疼了,遭罪。剛剛我說的話,記好了。”
亦煙咬了咬下唇,努力的想要把淚水逼回去,一抹淚順著臉頰一下子又滑了下來,它們好像停不下來一樣,亦煙哽咽了幾下,拿起他的手臂,就去擦自己的眼淚。
歐費然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濕漉漉的袖子,看著那又要滑下來的金豆子,頭疼的撫了撫額。
“喲,還真哭上癮了。得得得,本少爺最見不得女人哭了,這樣好不好?隻要你不哭了,本少爺就親自下廚給你做好吃的。”
亦煙如果沒記錯,張媽曾經告訴過她,他從小到大,從來沒有進過廚房。她頓了頓,搖了搖頭。
“不用了,費然,你不會煮飯,不要勉強自己,我沒事的,你快回家吃飯吧。”
裝了一晚上淡定的某人終於炸毛了,看著那雙紅兔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盯著他,歐少爺頓時有種想扁人的衝動。
“誒誒誒,我說,老婆,注意你的語氣啊,你要知道能讓我下廚的人你可是唯一一個。”
歐少爺將身上的人往沙發上一放,薄唇揚的老高,狠狠的丟了一個極失望的眼神給她,隨即傲氣的哼了一聲“我當然會。”
幸好亦煙習慣將冰箱塞滿,歐費然從冰箱裏拿出兩根青筍,兩個雞蛋,三個西紅柿,再將下麵的肉拿出來,一一開始清洗起來。
亦煙愣神了半天,老婆,那個陌生卻又不陌生的稱謂,她曾經瘋狂的想要聽那個人這麼叫她,可是,多年,都不曾。
靜靜的倚在廚房門口,她看著他拿過她的藍色圍裙給自己係上,看著他笨拙的切著青筍,刀切下去的聲音,哢,哢的。
她專注的看著,心下一片寧靜。
那是她年少的夢境,她的丈夫偶爾會下廚,為她忙碌。那是一種很簡單卻溫暖的幸福。
亦煙手拿著筷子,傻眼的看著一桌子的菜,良久,才微微笑了笑,去夾菜,歐少爺黑著一張臉坐在她對麵沒什麼耐心的盯著她,似乎她再不吃,他就吃了她。瞟了一眼滿桌子的菜沒有一個是顏色正常的,不知道吃了會不會拉肚子,不過,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第一次下廚,豁出去了也要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