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友實業社精心研製國貨,以三角牌毛巾將日商鐵錨牌毛巾擠出中國市場,又以自由布和透涼羅紗分別取代英商的英旦士林和珠羅紗,聲譽鵲起。正當三角牌毛巾以其質地柔軟、吸水性強、經久耐用而暢銷全國時,有人建議把毛巾原料改用國產的20支紗,這樣每年可節省成本30萬元之巨。在董事會上,該社創辦人之一沈九成,堅決反對這項建議,認為名牌產品偷工減料,等於自我毀滅。堅持原料仍用日本進口的42支紗,並且堅決杜絕不合格毛巾出廠。杭州同春坊孩兒巷口占地1400多平方米的張同泰國藥號,是慈溪人張梅創辦的。前店後場,品種齊全,以經銷各省道地藥材,自製丸散膏丹而出名。
自製的療肺羊膽丸、全鹿丸、補心丹、蘇合藿香丸、烏雞白鳳丸、大補膏等成藥經久暢銷不衰。該店嚴遵“道地藥材,遵古炮製”的古訓,不惜重金,精心采運各省地道藥材。藥材產新旺季,經理親赴產地,看樣訂貨,擇優選購。枸杞須寧夏或甘肅路腳,擇其味甘、肉厚、色紅、質柔的極品。川貝須產於阿壩鬆貝,揀肉質緊實、顆粒均勻、頂端不開裂、色白粉性足的正品。黨參須山西潞黨,選獨支不分叉、甜性肥壯的上等貨。龍骨、龍齒須產於河南河北的五化龍骨和排齒。各種鮮活蘆根、毛薑、生地、菖蒲等,四季供應不斷。配伍常用的龍眼、核桃、紅棗、黑棗、金橘餅、蓮子、香榧、白果等南北雜貨,通稱藥引,也一應俱全。中藥飲片上櫃,以真誠謹慎,存心利濟取信於市。
原藥進店驗收後,選派良工,細心挑揀,分檔淨選。去芯、刷毛、刮皮、斬根、剔梗各有所依,一絲不苟。中藥材,通過炮製可以引藥入經,增強療效,消除或降低毒副作用。藥物炮製,貴在適中,不及則功效難求,太過則氣味反失。張同泰各種飲片都依法炮製,修製合度。
按不同藥性規範,務盡其良,不敢妄加增減。如炒黃兩麵黃亮,炒焦不能成炭,炒炭定要存性;蜜炙要捏之成團,拋之即散;大黃要九製等。對切片大小厚薄都有嚴格的製作規範,師傅按技術高低分頭刀、二刀、三刀、四刀四級,切製工藝十分考究。桔梗、前胡切頂頭片,苦參、地榆切厚片,生黃芪切竹葉片,黃柏切蛾眉片,製厚樸切斜刀片,象貝切腰刀厚片,附子、生白芍切亮光薄片,羚羊角、犀牛角、玳瑁要鎊片。不上規格的小片、碎片、尾屑一概不準上櫃,剔出作拆兌或配料使用。中藥飲片貯藏,極為重視封閉、隔熱、通風。
一到梅雨季節,輪番烘曬。對近期不用飲片,經幹燥後,按藥性要求,分別裝入缸、甏、箱之中,上灰密封,不使透氣吸潮。杭州清河坊的宓大昌煙號,是慈溪人宓尚林在乾隆年間開設的。他的孫子宓章孝接過店務後,從煙葉的收購、儲藏、刨製、包裝,到成品銷售,各個環節,嚴格把關。成品旱煙分四級,即一級貢奇、二級白奇、三級元奇、四級呈奇。
分級包裝,決不以次充好。旱煙製作時,為使煙葉柔軟易刨,需適量灑水。這樣,原料10斤,成品會變成13斤。為防燥後短兩,包裝時1斤裝的旱煙,每包實重1斤5兩。這樣,即使用火烘燥,仍然足量。他們一再聲明,發現以次充好,短斤缺兩,不僅可以調換,而且加倍賠償。正因為這樣,宓大昌旱煙深受客戶信賴,銷路極廣,暢銷省內外,遠銷越南、法國。一些達官顯貴出國,臨行前特意來宓大昌采辦旱煙,帶到國外饋贈親友。
二、恪守信用,信譽卓著寧波幫商人都重視恪守信用。在甬商心目中,講了算數,是值得尊重的上等人;寫了算數,隻能算中等人;寫了不算數,便是受人鄙視的下等人了。甬商經營錢莊業者甚多。寧波幫商人,“重然諾,尚信義,施之於錢業,而其效乃益彰。”錢業領袖秦潤卿在《五十年來上海錢莊業之回顧》一文中說,錢莊“資本多寡,無關宏旨,全恃合夥人之身家信譽為斷”。甬商開設的錢莊,所出莊票通行上海,“雖一紙萬金,西人皆樂受之,視為無限信托”。快活老叟在《寧波閑話》中說,寧波人“以其恪守信用,未敢輕於然諾。一經言出齒外,決不後悔,免致自誤誤人。古人季布一諾千金,寧波人視為秘訣。故能以少數資本,做多數營業也”。
寧波商人視為楷模的季布,是漢朝初年楚地人,以信昭人,時稱“得黃金百斤,不如得季布一諾。”甬商開設的錢莊,難免有停業收歇者,但所有存款都一一清理,從無吞蝕之事,因而得到各地商人的信賴。寧波人經營的錢莊,道光二十四年(1844)後實行過賬製度,這是一種金融信用製度,錢莊對客戶的經濟往來不支現款,采取劃賬的辦法,類似後來新式銀行的票據交換製度。信用放款,既無物保,也無人保,全憑個人信用。寧波商人從事商業活動曆來以信為本,注重信用,交易以當事人的人格為擔保,相互信賴,向有“信用經商”“信義經商”的說法。各業商人將能否從錢莊取得信用融資,作為衡量地位、聲譽的標準。如果貸款需要抵押品,無異於不被錢莊所信任,這是商人的大忌。這種心態,在寧波商人中十分普遍。宋漢章任董事長兼總經理的中國保險公司開業不久,漢口申新四廠突遭大火。這是一家大廠,由中國銀行予以巨額貸款,全部財產概由漢口中國銀行交中國保險公司漢口經理處承保。
這次失火,火勢很猛,延燒麵廣,是我國保險業中從未遇到過的特大賠償案。工廠遭災停產,工人失業,生計無著,翹首以待保險公司能及早賠償受災損失。這家工廠全部損失,折合銀元達200餘萬元,而中保實有資本隻有250萬元,等於得賠付全部資本的十之八九。社會人士都為中保擔憂,特別是那些投保中保的工商企業,更是惴惴不安,深恐中保無力履行賠償責任。
宋漢章焦慮萬分,他首先考慮的是維護公司信譽,消除人們“十賠九不足”的疑慮,決意賠快、賠足。中保經營穩健,曾與一些殷實的保險公司,包括英商太陽保險公司,訂有固定的溢額分保契約,在大賠案中共同分擔責任。這些分保公司,素仰宋氏恪守信用,都自覺遵守契約規定,籌足應負款項,使中保得以及時足額賠償申新四廠受災損失。為此,申新四廠特意在上海《申報》和《新聞報》以整版篇幅刊登鳴謝啟事。按當時同業公會規定,保險公司不得自登廣告,自我宣傳。申新四廠的鳴謝,以事實為中保作有力宣傳,使中保聲譽鵲起,業務倍增。
秦潤卿掌管錢莊也經營穩健,珍視信譽。他隻做“多單”,不做“缺單”,莊內資金留有餘地;並規定本莊不做投機買賣,也不允許職員私下從事投機經營。如有違者,一經查出,立即除名,決不姑息。這樣,使福源錢莊幾次遭遇金融風潮,都應付裕如,安然無恙,信用卓著,工商戶放心來存款,業務規模逐步擴大,雄踞上海錢業界魁首。達仁堂,在生產過程中嚴格遵循傳統工藝,始終恪守選料隻求真實地道,不惜重資;藥品炮製隻求精細,絕不嫌煩求簡;人參、鹿茸、麝香、犀角、牛黃、虎骨等貴重細料必經經理親自檢點,嚴把質量關;選購藥材每包必開,決不馬虎;每一件藥品都有經手人員的標誌,明確當事人責任;配方按家傳秘製方法炮製,務求其精不圖外表;加工藥材,保證劑量準確,產品銷售以“寧求善價,決不售次貨”為目標。如此精益求精、追求一流的達仁堂產品,自然聞名遐邇,暢銷不衰,遠銷南洋各國。
這內中透析出的信息是:信譽是企業的生命,顧客是企業的“飯碗”,要在商海中遊刃有餘,隻能惟信譽是瞻。天津寧波幫開設的金店被稱為“南幫”金店,以門市出售金銀首飾、器皿及珠寶、翡翠、鑽石等為主要業務,對於走私販運、投機倒把的生意一概不做。天津消費者對寧波人開辦的物華、天寶、恒利等南幫3家金店出售的金條非常信任,因其金條為砂金所提煉,質地精純。為了保證商業信譽,物華、天寶、恒利等店出售的赤金首飾成色均保持在99.8%。
因此,同業間收兌南幫金店的赤金首飾,除項鏈在製造過程中用過焊藥的品種外,其餘一律按實際重量收兌,概不去水。天津亨得利的經營方針是:以經營鍾表、眼鏡為主,維修為輔,勤儉治店,熱情待客,貨真價實,品種繁多,人無我有,人有我好。亨得利在經營上突出高、精、全。重合同,守信譽,深得國外廠商和國內用戶的信任。如與瑞士表行訂貨有時可貨到再付款,這就是寧波商幫“誠信至上”在國際商貿交往中的反映。
仁立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也是以質量為第一生命的著名國貨企業。當時雖然波斯、土耳其、印度、日本等國都向歐美出口地毯,但是中國出口的地毯始終長盛不衰,這除了產品的主要原料是西北正宗羊毛質地優良外,還在於他們對出口地毯的質量把關很嚴,無論是圖案設計、色澤搭配等從不馬虎。每批地毯出口,總經理朱繼聖都親自過目,經他認可後方可報關。朱繼聖自己也說:“仁立所以直接出口地毯,是因為受了南開大學校長張伯苓的影響。”張伯苓曾對朱繼聖說:“要搶金飯碗,不要搶銀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