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他娘的！這麼大個地方怎麼找？”
一個形容枯瘦，麵目慘白的人罵道。他的聲音尖銳刺耳，穿人心肺。
“梁公公息怒。屬下已經派人在全城最熱鬧的茶坊酒肆、市井街道處貼滿了告示，隻要見到書生模樣。白淨麵皮手提一把長劍的就統統抓來。一一盤查。此外，屬下已經和當地官員打過招呼，他們會全力搜查，駐紮在城裏的兩個千戶所官兵也隨時聽候公公調遣。”
“嗯，嗯。這次我也是借著出宮采辦的機會才出來的。要是沒有采辦到稀世珍寶，我回去如何向貴妃娘娘交待。”
那官吏模樣的人從懷中找出兩個精致香楠木盒輕輕打開道：“公公說的是。這一顆夜明珠，是當地官員孝敬娘娘的。那官員說這顆珠子是一名漁夫從打上來的千年海蚌口中挖出來的。後經周轉落到他手裏，他知道賤民小官不配享用，因此要假公公之手獻給娘娘。”那顆珠子通體本素白，表麵如塗了一層油脂，光潔柔滑
梁公公隻瞥了一眼，輕輕道：“這種珠子宮裏多的是。我帶回去娘娘不喜歡，降下罪來，也隻有我一個人擔著。我這是出力不討好啊！”
那名官吏道：“是，是。那些下知道公公體恤他們，特地奉上這顆孔雀膽靠勞公公。”
那顆孔雀膽色澤如碧竹，間以道道血紅的玉絲。梁公公斜眼打量一眼，道：“這種東西我見多了。平常也就扔在池塘裏當鵝卵石用。再說，從這帶回京城也挺沉的。可我要不收，又怕寒了他們的心。說我不近人情。你就放這吧。我就委屈一下帶回去。”
那名官吏道：“哎，謝公公賞臉。”他說完合上蓋子，放在桌子上
梁公公打量他一下道：‘你替他們說這麼多好話，也落了不少好處吧。’
那名官吏道：“這都是看在公公的麵上，他們才給了小人一點茶水錢。”
“多少？”
“一千兩、、、”那官吏伸出食指，顫巍巍地說道
“瞧你那樣，怕我會吃你似的。起來吧！”
“哎，梁公公，”
梁公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眉頭一皺，“啪”地一聲，將那茶杯摔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冒著騰騰熱氣，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淡淡的茶香。他怒喝道：“淡不淡，濃不濃的。還有一股油脂氣。叫送茶的小二進來。”
眨眼間，小二兒已在門前不停地磕頭。
“我不是讓你泡最好的茶嗎/”
小二道：“這是店裏最好的茶。若是不合公公胃口，小人再換一種。”
“茶不好也就罷了。怎麼還有股油脂味？”
“小人端菜擦桌，手上難免沾上脂腥味”
“聽你的口氣倒是我的不是？”
小二嚇得滿頭冷汗，顫顫道：“小人不敢，大人恕罪”
“你哪幾根指頭端的茶？”
他說著舉起右手。
“好！我相想剁了你的兩隻狗爪子，現在看你知錯，砍掉那三根端茶的指頭。略作小懲，把他拉出去。砍了手指！”
“是，公公”
兩名官兵橫托倒拽把那小二拉了出去，那小二手腳亂舞，口裏不住的叫著：“大人繞過小人吧”
之後是三聲殺豬一般的慘叫，淒厲綿長。
那兩名官兵回到屋子中，道：“公公，已砍了他三根手指，他忍不了痛，暈了過去。”
梁公公閉上眼點了點頭，歎道：：“哎，他們都說我們做內侍的老病史狠毒，心胸狹隘，他們哪裏知道若不嚴加懲戒那些下人辦事就不仔細。衝撞了我們是小，衝撞了皇上可就是大事了。我們做奴才的一心為主子著想。這些罪名也隻能有我人羔背了。你們明白我的苦心嗎？”
“是，小人明白。公公一意為娘娘皇上著想，不像那些王公大臣，曲意逢迎，沽名釣譽”
梁公公緩緩搖搖頭，又點點頭。意思是說他們誇自己話言過其實。實在不敢當。評論王公大臣的話倒是不錯。
忽然一個衙役報說，前幾日晚上有個公子模樣的人手裏提一把長劍，租了他的船駛進城外荷花蕩，就再沒有出來。借同伴船駛入湖心，發現公子人已不見。船停在湖心“
”那還等待什麼？還不派兵把荷花蕩圍起來？“
”好。我們現在馬上過去。“
說完，梁公公帶著三個衙役快步出客店往城外荷花蕩奔去。
梁公公縱馬如飛，不一會兒已到了城外。幾千官兵將小小的荷花蕩圍的水泄不通。當地幾個官員，千戶所指揮使笑臉相迎，稟道：“恭迎公公駕到”
梁公公連正眼都沒瞧他們一眼，一下馬便奔荷花蕩。邊走邊說：“怎麼樣？抓到人沒有？”
那身穿武官服飾、胸前鏽一隻青麵獠牙的花豹服飾人答道：“回公公，我們剛剛接到消息，就領兵將這裏團團圍住。
全等待公公一聲令下。便可將反賊捉拿歸案”
梁公公心說”哼！你倒會使乖！等會兒抓到人，你自然有一份兒功勞；抓不到人，命令是我下的。責任當然全在我。“
梁公公笑道：”好！我命令你們現在火速拿人“
“是，公公”那指揮官竊喜“就等待你這句話”
眾官兵乘船慢慢地往湖中心搜去，一會兒，官兵劃著快船上岸道：“稟公公，湖內空無一人。湖後麵發現一條小道。估計賊人已沿著小道逃走了”
梁公公大怒！喝道：“那還不快追！”他說完已乘船往湖心劃去。湖後麵果然有一條羊腸小道，他帶領官兵一路追出，追到一座小山下。方才止步。他心說：王子正定是藏在山上無疑了
他猜的果真不錯。那夜子正，丁氏父女隨著風馳，電逝來到山下。隨即被蒙上雙眼用一根繩子綁住一隻手。被他們牽引到山上。子正感覺到他們進入了一個山洞。山洞裏麵潮濕陰涼。他在同中七拐八拐不時聽到扳動機括的聲音。石門轉動的聲音。像落入地獄一般，他忍不住喊了出來
“撲通。撲通”幾聲，子正覺得身子落在件國，軟綿綿的事物上。
風馳，電逝牽著他們走進了一個山洞
洞中燈火通明。高台上放著一個巨大的白色蓮花台，台上端坐一個身穿白衣的中年婦人。鵝蛋臉，兩道遠山長眉。風神秀雅。頭上插著一根白玉簪，簪上毫無雕飾
“教主，叛賊已帶到。另外，還抓到一個聲稱叫王子正的人。屬下眼濁不能辨別他的身份。隻能把他帶回來。讓教主辨別”
中年婦人道：“嗯，解開蒙在他們眼上的黑布，我有話要問他們。”
“是”
子正睜開眼便覺燈火明亮刺眼。台上端坐著一個婦人。子正看她的樣子美麗動人。
宛若芙蓉出水，毫無雕飾
那婦人道：“你就是海上大破賊子的王子正？”
子正王色道：“微功末績。不足稱道”
“你說說是怎樣助海通天破賊？”
子正講了事情的經過，一直講到海通天被殺，至於怎麼被殺，他就不知道了。他隻是聽梁靜姝說海通天被一個叫韋英的人殺了
那中年婦人心說：他雖然知道事情的過程，但難保不是道聽途說的。事發之後，多數教眾被官兵抓起。剩下的大多數也都因弄丟了貨物畏罪潛逃。回來的人也沒幾個。而且很可能是汪直派來的奸細讓他們來指證恐怕不可靠。我還是再往細裏麵問
“你與海通天是如何認識的？”
子正說：“前年中秋，家父宴請當地俊逸儒流，富貴豪紳共度良宵佳節。在下與海大哥在席上相識的”
那婦人心裏猛地一驚，嘴裏喃喃道：“前年中秋，莫非！啊！”
“你父親叫什麼名字？”她的語氣顯得頗為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