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建蘭玉麵垂芙蓉 纖手信撫罷鳴禽(2 / 3)

梁靜姝低頭不語,一會點點頭一會又搖搖頭,實在可親可愛之極。

可惜子正又開始擔心她腦子是否真的沒有問題。

子正問道:”梁姑娘,我怎麼會在這裏?“

梁靜姝抬頭望著他道:”我在船上答應過你,要救你一命,沒想到中途有變我就離開了那艘船。後來,在岸上我看著兩名水手抬著你我趁亂把你救了出來。“

”救出來?其它人呢?“

“都被官府的人帶走了。”

“啊!那海大哥那?”

“你說海通天,他被韋英殺死了。”她說的輕描淡寫就像對殺人這件事早已司空見慣。

韋英殺死海天時他早已昏迷不醒,現在聽到海通天被殺捶胸頓足,大哭起來。他哭得累了也就躺在床上,激動得渾身亂顫

梁靜姝並沒有出言相勸,仍是望著他,眼中充滿了好奇。她突然猛地站驚道:“哎呀!不好!我該回去了。王子正,我要走了。藥我已經幫你熬好了。你自己喝吧”

好每次和子正在一起總是說幾句話便走,來無影去無蹤。如夢一般。

子正第一次聽她叫自己的名字,心裏說不出的受用。她叫子正的名字時語氣自然絲毫沒有平常女子的羞澀忸怩。

子正起身端真起那碗藥,一股濃烈的藥味便順著鼻子直衝肺腑。他被嗆得難受劇烈咳了一陣,端起碗正要喝,聞到碗邊有淡淡的芳香。

他將碗轉了轉就著有香氣的一邊將藥一飲而盡。心想:子正啊子正,你怎麼這麼猥瑣?不過《論證》裏孔子說:“已矣哉!吾末見好德如好色者也!世人大都好色,又不止我一個。我也不必太自責。再者,食色性也。看來,就是讀再多“血氣方剛,戒之在色的書也不濟事了

子正喝完藥,渾身發熱,他用被單蒙著身子便睡了過去。次日醒來,發了一身子汗。他摸摸額頭。高燒已退。他走出房門。街上男女老少一個個神色匆忙,臉有喜色,快步往城外走去。子正攔住一個老人道:“老大爺,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人們這麼高興?”那老人上下打量他一下,憨笑道:“怪不得人不知道,原來你是外地人。今天是六月二十四,荷花生日。城裏的人都去城外的荷花蕩去遊玩了給荷花慶生。我不跟我多說了,我得趕緊去。去晚了,雇不到船就隻能在岸上幹著急。”那老人說完就飛奔出去。哪像一個老態龍鍾的糟老頭子。

子正不禁一笑。心說都這麼大了,還去給荷花慶生。

子正隨著眾人來到城外,沒走多遠便看見一大片水塘。一道道碧綿延不斷。中間點綴著粉紅色荷花,嬌嫩可愛。池塘裏一群女子往彼此身上相互撩水嬉戲。一片鶯聲燕語。蟻旋在岸上

子正走在岸上不時聞到一陣陣香風。沁人心脾。子正在岸上遊玩了一天,心情舒暢,夜間多數人已回城。隻有一些船夫將船靠在岸邊等待生意。子正走到岸邊和一個船夫打招呼道:“船家,現在租船要多少銀兩?”

那船夫笑得合不攏嘴道:“不貴,不貴。隻要一兩銀子。公子爺,你看我這船雕梁畫棟,好茶,美酒,一應具全。再看我掛的紗帳,保證飛不進來任何飛蠅,打擾了你的興致。另外,我這粉紅沙帳還有一個妙用。’

子正疑惑道:”哦?是何妙用?你倒說來我聽聽?“

船夫笑道:“公子爺,你看。透過我這紗看景兒別有一番妙趣。”

他看子正儀表不凡,衣著華貴,便猜想他是城中的王公子弟。

子正笑道:“好一個霧裏看花。古人有踏雪尋梅,我今天便來個霧裏看花”

那船夫笑道:“公子爺真有雅興”

子正給他一兩銀子,便獨自駕船駛入荷花叢中。他放下船槳,躺在船艙裏,透過紗帳看外麵的景物果然縹緲模糊,朦朧醉人。水塘籠著淡淡的水霧,微風陣陣,水霧伴著荷香飄入帳中化作一顆顆香氣怡人,晶瑩剔透的水珠。他躺在船艙中,享受著“從流漂蕩,任意東西”的從容恣意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子陣清妙的歌聲伴著琴音穿林度水而來。子正似醉初醒,一交坐起。他走出船艙,運槳如飛,朝歌聲傳過來的方向劃去。

他邊劃邊想:《西洲曲》是南朝民歌中的代表,清麗纏綿,回環往複,主要抒發情竇初開的女子對心上人思慕之情。這位女子的歌喉,琴技實在是如入化境。曲中的幽怨,纏綿表現得淋漓盡致。妙啊!妙絕千古!

他將船駛入荷花叢中,一隻裝飾華美的畫船停在湖心,子正透過紗帳看到一名女子坐在船中。一身青綠色的紗衣,如煙似霧,如夢似幻。那名女子見子正呆立在那裏。,雙暈微紅,斂裾遮住自己道:“公子為何而來?”

這種純靜甜美,實在是世間罕有。

子正聽那位女子問自己為何而來。便知她也喜好閑情雅趣。笑道:“有所聞而來”

那女子道:“既是同道中人,公子不棄,可否賞光,登船,小敘一番”

子正道:“姑娘盛情,小生榮寵之至。”

此時月影橫空,一汪圓月在湖心,如一顆夜明珠浸在湖中。周圍的荷葉將他們圍在其中。

子正運起“水上風行”的輕功,三點兩點便躍上那隻畫船,畫船輕輕地一蕩。激起一圈圈漣漪。一片鏡花水月被漣漪一激化作片片碎光。

子正走進船艙,這才看清她的麵目。她身穿一身青綠色的秋羅紗衣,臉色如建蘭初開,一雙玉手嫩白如蔥根,細長如綠筍。子正看她似夢一般輕盈,霧一般縹緲。真以為是水月觀音下凡。

子正道:“小生姓正,名子正。敢問姑娘芳名?”

“丁美音。”她的聲音如空穀鳥音,清越空靈。

“好名字,美音丁丁,環佩相嗚!”

第三節、

丁美音斂裾道:‘公子見笑。“

子正看桌上放著一張古琴,道:“可否借姑娘的古琴一看。”

“公子請便”

子正上前端起那把古琴,此時他距丁美音隻半尺左右,隻覺香氣拍人,卻不刺鼻。

他端起那把琴細細地把玩一番,道:“果然是把好琴。年代已久,漆麵雕落已形成斷紋,蛇腹。”

丁美音道:‘陳年舊物,公子見笑。“

子正笑道;“丁姑娘何必如此。我雖然孤陋寡聞,也聽過琴以古為佳,’w他母親從小便教他撫琴。他自然知道。

子正調調玉軫,看看琴麵上標誌著的音微,中拽輕輕挑了一下琴弦。琴音清亮,毫無雜音。良久不絕。

“姑娘,這把琴的絲可是冰蠶絲練就”

丁美音驚道:“公子好眼力”

“姑娘何不撫琴一曲,我也好聆聽鬆風”

丁美音道:“好!恭敬不如從命。”她方才禮數有加,現在又如此爽朗。

子正心說《蘭亭集序》有言:當其欣於所。不能自已,果然不虛啊。“

子正小心翼翼把琴放在桌上。丁美音道:“《列子禦風》、《碧玉調》、《雁落平沙》、《高山流水》、《梅花弄》、《滄江夜雨》這幾首曲子我練得最久,正公子挑一曲,聽聽小女子的琴音可還入耳。”

子正想起那次和家人去桂林的船上。母親也是這麼一個夜晚撫琴一曲《滄江夜雨》清幽古靜,沁人心肺。

子正道:’《滄江夜雨》“

丁美音調調玉軫便彈起來。時而幽默,似泉流冰下‘;時而綿軟,似細雨飄瓦;時而古幽,古寺鍾聲;時而透亮,似林葉嘩嘩

一曲撫畢。子正睜開眼望著長空中的圓月出神。

丁美音道:“正公子以為如何?”

子正歎道:“結實有餘而蕭散不足”

“哦?公子卓見。還請細細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