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功夫不負有心人(2 / 3)

勘探過現場後,需要去派出所做筆錄,兩個警察不由分說,帶著盧梭上了警車。到了所裏,他們讓他在一個屋裏等著,就去辦別的事了。盧梭又渴又餓,沒帶什麼消遣工具,還不知道當時是幾點,等的那個心煩。也不知過了多久,二位警官回來了,開始做筆錄,問盧梭好多問題,例如:姓名、年齡、籍貫、公司、有無特殊身份、丟失物品、案發詳情等。那個矮瘦的警察一邊問、一邊聽、一邊記錄,純手寫,很慢。筆錄做完時,已經快到中午了,盧梭筋疲力盡,心裏一個勁的抱怨:怎麼審我跟審賊似的。

雖然大半宿沒睡好,又被筆錄折磨的身心俱疲,但盧梭從派出所出來後,立即趕去公司上班。他並非工作狂,隻不過實在不敢一個人回到那個恐怖的地方。下班後,他去雜貨店買了個痰盂,因為他知道自己晚上已經不敢上衛生間了,又到軍品店買了條雙節棍和高光手電筒,因為這樣他會覺得安全。磨蹭了一陣,確認小趙已經到家後,他才慢慢回去。

一進屋,他就用透明膠將臥室窗戶封的嚴嚴實實的,直到雙手使勁撬都撬不開才滿意,又在各窗台上擺滿了倒放的圖釘,選幾個地方精心布置了易拉罐和啤酒瓶後,才算暫時安心。晚上,他鎖好臥室門,再用寫字台把它堵死,然後抱著雙節棍和高光電筒,躺在床上。

可是,他壓根就睡不好,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讓他驚醒。連續幾天,他總夢見那個賊又來了,還是那樣高抬腿輕落步,但卻沒再偷東西,而是拿把刀,殺人滅口。最後,他實在扛不住了,請假提前回老家過年。在臥鋪車廂裏,他睡的很好,這輩子僅此一次。

家是永遠的避風港,在這裏,一切煩惱和憂愁都消失的無影無蹤。過完一個大年,盧梭因被盜而產生的心理陰影漸漸淡去,雖然睡前仍要多次確認是否鎖好門,夜裏還是不敢去上廁所,但總算可以睡好覺了。入職四個多月,難熬的濕冷冬天已經過去,江南的早春嬌嫩可愛。他已經跟同事混熟,融入億遊這個大家庭,而且工作能力得到了領導肯定。項目也步入正軌,無需像年前那般拚命。一切都那麼快樂,除了一件事。

一天,在公司的寫字樓,盧梭正一瘸一拐的朝廁所走去。突然,他聽見背後有人“咳咳”的清嗓,接著又吹口哨。因為好奇,他回頭看了一眼。隻見一個身穿工作服的物業工人正盯著他,一瘸一拐的走來,動作十分誇張。開始,盧梭以為這是個同病相憐的人,可當對方慢慢接近,他發現那種譏諷的表情——腮幫子癟癟的,上嘴唇撅起,牙咬住下嘴唇,頭往左下低,斜眼朝前看——以後,火就上來了,真想過去揍對方一頓。可是他忍住了,因為家中被盜後,他徹徹底底的認識到自己是慫人。現在,他對形勢看的很清楚,一個殘疾的程序員打架怎會是一個健康物業工人的對手呢?惡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後,他氣鼓鼓的上完廁所,回到工位上,心久久不能平靜。

從那次後,盧梭就經常碰到這個家夥。在寫字樓內一打照麵時,對方就會立刻學他走路的樣子,直到擦肩而過;對方在身他後時,總會清嗓和打口哨,吸引他的注意力;更難過的是,當他們在衛生間碰頭時,這個惡棍又要邊吹口哨,邊一瘸一拐的原地踏步。每次,盧梭瞟一眼後,都要低下頭,避免與其正麵接觸。回到公司,他又要好久才能把氣理順。漸漸的,他產生了心理陰影,每次出門,都害怕碰到這個家夥。甚至,他都有了第六感,可以準確的判斷這個可惡的人就在周圍。公司附近有四個衛生間,他總隨機選一個,從不固定,可在哪裏都有可能碰到這個可怕的幽靈。

盧梭曾經幻想過各種情節除掉這個可惡的家夥。他希望那個白癡得寸進尺,跟著他走進公司挑釁,然後便可叫雪兒向大廈物業管理部門控訴,將其開除;他希望那個白癡對別人的生理缺陷也會竭盡所能的嘲諷,碰到個像馬加爵那樣的人,將其碎屍萬段;他希望看到那個白癡心髒病突發,跌倒在路邊,自己悠然的走過去,無視其生命中最後一絲呼救。但是,自從遭賊後,他不再樂此不疲的幻想了,因為精神勝利法沒一點用,隻有在氣的死去活來又無從發泄時,才會求助於它。

一天下班,他們又碰麵了,被逼的無可奈何的盧梭沒再退縮,虎目圓睜,盯著對方的眼睛,大踏步的走過去。而這個惡棍終於好好走路了,安安靜靜的,眼珠轉向左上方,避免了正麵交鋒。從此,盧梭發現了一個規律:麵對麵時,對方不敢裝瘸子,上廁所時,如果對方離門遠,也會老老實實。他得出結論:隻要當時條件下,這家夥不方便逃走,就不會挑事。

知道對方是個窩囊廢後,盧梭的心情好了許多,但那個一直困擾著他問題卻仍沒有答案。這個猥瑣男為什麼要學我呢?雖然我是個身體有缺陷的人,但我是一個研究生,是個白領,而你隻不過是個最低級的工人,沒文化,一點技術都不懂,在人生的道路上,我比你走的好多了,你憑什麼嘲諷我?誠然,我的身體條件比你差多了,作為這方麵的強者,你有權鄙視我,但當我勇敢的與你對視時,你卻退縮了,強者?純粹扯淡,你這個連殘疾人都怕的家夥,憑什麼嘲諷我呢?

碰巧,盧梭最近開始讀《物種起源》,達爾文的觀點深深吸引了他,他認為自己找到了答案。生物總會敵視與自己有差異的同類,差異越大,敵視越強。因為物種和變種本來就不是固定的,數量多的就叫物種,當後者數量占據優勢後,就會取代前者成為物種。因為二者差距不算很大,所以競爭十分激烈,為了防止自己被淘汰,物種必須盡力消滅變種。變種顯然來自種群中那些產生微小變異的個體和小群體。鹿群中的那些脖子稍長的家夥就是變種的候選,當環境發生變遷,低處食物減少時,它們便容易活下來,發展壯大後,又會擠壓原先同伴的生存空間。所以,敵視那些與自己有差異的同類是生物的天性,大部分受過教育的人都覺得這種想法太沒道德,所以盡量壓抑,而那個白癡卻根本不懂得克製,將本我完全釋放。

與此同時,盧梭又想通了一個道理。什麼是殘疾?殘疾就是與大多數人不同而已。一個脖子長的鹿在某種意義就是殘疾,不管這種特別是好還是壞。若環境沒有變遷,這隻可憐的鹿將過著悲劇的一生,如果碰巧能生個一兒半女還好,否則這種長脖基因將永遠消失。然而,一旦環境變遷,低處食物減少,它的優勢便凸顯出來,在與同類和自然的競爭中領先。所以,生理缺陷是好是壞並沒有絕對的定論,要看當時和未來的環境是否有利。不要因為別人的鄙視,你便自慚形穢,你不一定很差,隻是與他們不同而已。因此,你要好好地活著,在殘酷的競爭中脫穎而出,便是自然選擇的勝利者。

當然,現在的物種必定在某種程度上適應當前的環境,作為一個異類,在它們擅長的領域競爭無疑是自取滅亡。脖子長的鹿啃低矮的草皮自然是吃虧的,但樹上到處都有美味可口的葉子,幹嘛非要跟你們一樣?世界是廣闊的,社會是多元化的,有的是活法,沒必要非跟別人爭。曾經那麼敏感,如此在意別人的看法,多麼可笑。曾經非要跟別人比拚,非要證明自己,多麼無聊。我本來就與你們不同,走一條自己的路才是正理。

經過這次洗禮後,盧梭覺得前方的路一片光明,生活充滿了希望。

最近盧梭徹底迷上了讀書,幾乎所有業餘時間都用於此,在家裏、公司、廁所、公交車站,隻要抽得空,他總會翻上幾頁。通過讀書,他體驗到無比的快樂,雖然身邊的小夥伴兒們都不這樣,但他一點不在乎,因為他覺得自己本來就特別,所以應該有獨特的價值觀和人生道路。

除了技術書籍外,盧梭還大量閱讀文史和社科類的“課外書”,現在他更喜歡後者。有時候他也會痛苦,因為擔心這種不務正業的事會毀掉自己的職業生涯,但是那深深地愛戀又讓他難以將其割舍。終於,當他看到羅素那句名言“你能在浪費時間中獲得樂趣,就不是浪費時間”後,徹底釋懷了,再也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在自己所選的人生道路上前進。

《史記》是他的最愛,那些栩栩如生的人物,充滿傳奇的故事,向他展示了百態人生,也給他詮釋了一個道理:隻要你肯努力,條條路都能成功。司馬遷也成為他的偶像,他覺得他是中國曆史上人格最偉大的人——當與自己毫無瓜葛的李陵遭那些隨風倒的朝臣詆毀時,他敢於仗義執言,不畏君權和眾怒;當含冤入獄,遭受無比羞辱的宮刑後,他為了理想,忍辱負重的活下來;當寫《史記》的時候,他能盡量客觀公正,不媚上,不落俗套,也不因自己的不幸而惡意詆毀那些仇人。在這種光輝人格的對照下,他那無以倫比的史學和文學才華反倒黯然失色了。

通過讀書,盧梭的知識豐富了,思想深刻了,性格也開朗了不少,比以前更願意主動與人交流和表達自己的觀點。周圍人都感受到了這些,他們越來越認可他的進步,甚至對他所表達的內容表示讚許。當然,也有人很不屑,她就是那個自命不凡的朱莫言。

朱莫言在上海一個知識分子家庭中長大,父母都是大學教授。她從小受熏陶,對中國曆史和文化非常感興趣,也讀了很多書,有不少獨到的見解。但由於數學太差,她學習成績一直不好,最後隻能轉攻繪畫,考美術學院,畢業後成了一個普通的美工。她一直痛恨中國的應試教育,覺得那些考入名牌大學的人,全是些隻會做題的呆子,一點文化都沒有。平時,她總愛在人前炫耀自己的文化知識和審美品位,經常挖苦那些沒一點文化素養的技術傻男和隻知道臭美的胸大無腦女。對她的挑釁,大家要麼不理,要麼就放幾句狠話威脅一下,反正就是不跟她正麵爭論。然而,盧梭卻是個例外。

因為讀了不少書,盧梭對文化與曆史也有了自己的見解,時不時的總要說上幾句,因此,難免與霸氣無比的朱莫言產生衝突。開始時,他總是據理力爭,畢竟大家都以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怎能輕易屈服於別人?後來,隻要她一開口,他就會沉默,因為他發現某些方麵,這個大嘴巴確實懂得多,讓人心服口服,但在那些不太了解的領域,她也要爭個高下,當無法說服人家時,她便找別的話題搪塞過去,或者幹脆就耍無賴,辯論態度極其不好。更為過分的是,她總帶著某些假設,以羞辱的口氣說話,比如:你是不是以為皇帝都是穿黃袍的?肯定是垃圾清宮戲看多了,玄色才是最高貴的顏色。你知道為什麼叫胡說,胡話嗎?胡就是胡人,你們北方人,胡話就是北方話,普通話,都是沒文化的,不像上海話。你懂什麼叫唐音嗎?你知道怎麼向竹簡上寫字嗎?盧梭覺得朱莫言的嘴巴太臭,偏見過深,又很好麵子,所以無法與其進行客觀辯論。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何她一開口,大家都那個態度了。難道她說的那些東西全公司都沒人懂嗎?這不是一個可靠的假設。

公司裏,與朱莫言關係最差的要屬馬小雲了。她是個漂亮的女孩兒,特別喜歡打扮,總被朱大嘴說成“畫的跟妖精一樣”,她表麵上不反駁,背地裏卻惡心她為“長得那麼醜,五大三粗的,嚇死人了,還好意思說我”。她經常與別人談論朱莫言,參與者都很討厭和排斥這個大嘴巴,隻是因為整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不好意思當麵說那些難聽的話。

如果朱莫言隻在閑扯淡時強勢也就算了,她把這種態度帶到工作中,搞得大家很不開心。小雲喜歡可愛的東西,畫風很卡哇伊,不止一次遭那個清高的對手毫無顧忌的大聲嘲笑。那句“馬小雲真沒有品位”傳遍了公司各處,她忍無可忍,經常找與自己私交很好的白總訴苦。

對於程序工作,朱莫言也經常發言。她總說盧梭水平不行,幹活特別慢,無法實現她設計的很多效果,就算張總監在場她也毫不顧忌。盧梭覺得她是個美工,不懂程序,跟她講不清楚,所以總是沉默。一次項目例會上,再次遭噴的盧梭無奈,交實底說:“引擎不行,隻能這樣了。”

“引擎不行就換引擎呀!”朱莫言毫不示弱,立刻搶了一句。張總監聽了後,臉一沉,說:“好了,不要討論了,就這樣吧。”

“這樣怎麼行?”朱莫言繼續說。

“我說做不了就做不了!”張總監終於怒了,會議結束。

陳洛怡雖然跟朱莫言沒什麼瓜葛,但看她總欺負盧梭就有點氣不過。在她看來,盧梭是一個帝國理工的高材生,而朱莫言隻不過是一個學美術的大專生,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根本就沒法比,但現在卻顛倒過來了。她覺得盧梭脾氣太好,總忍讓,但日子久了,會對他造成不利的影響,誰真的知道你是謙虛還是水平不行呢?於是,她找了個機會請盧梭吃飯,趁周圍沒有熟人的時候,開始了勸說工作。

“朱莫言總欺負你,你不生氣呀?”陳洛怡壓根不做什麼鋪墊,直奔主題。

“還好吧。”盧梭被問得一愣,隨口回了一句。

“可是她聲音那麼大,周圍同事都聽見了,對你影響多不好呀。”

“隨便了,別人愛咋想咋想,也不管我事。”這句話不完全是托詞,現在的盧梭也確實不在意別人的看法。

“可是她當著你老大麵都這麼說,而且這些話傳進別的領導耳朵裏怎麼辦?你整天那麼拚命地幹活,受了苦反而不得好,怎麼可以這樣呢?”陳洛怡盯著盧梭的眼睛,繼續說著。

“呃……”盧梭呆住了,沒想到眼前這個與自己沒有深交的普通同事會說這些,他頓時感覺心裏熱乎乎的,不再拒人千裏之外,開始掏心窩的說:“她確實挺煩,如果是個程序,我非得跟她吵吵一陣,但一個美術評價程序,哪個正常領導會聽,所以沒啥問題。”

“可不見得呀,我們公司那幫領導,哪個是正常人?你看我們的東西被他們改成啥樣了?”陳洛怡雙手拄著下巴,撅著嘴,顯然又提到了傷心事。

“我還真沒想過,你這麼一說還真麻煩。”盧梭也感到了些壓力。

“沒事!正好周末我要請白總吃飯,我們倆可熟了,我經常給她好處,到時候我幫你說說吧。”陳洛怡放下雙手,靠在靠在椅背上,那絲鬱悶的表情消失了,天真的笑容回來了。

“這……”盧梭又猶豫了。

“不用感謝我,我就是太看不慣她而已。”陳洛怡怕盧梭不好意思,就如此安慰他。可是她錯了,盧梭並非因為這個原因猶豫。在他看來,白總絕對不是值得交往的人,他怕對麵這個可愛又仗義的女孩吃虧。但他沒有說出口,因為一切都是他的直覺而已,畢竟沒有十足的證據,不好詆毀他人。於是,他隻能改口說:“怎麼會不謝你呢,你覺得我那麼沒良心嗎?”

對麵仍舊是那天真的笑容。

“去白總辦公室,她找你有點事。”周一,盧梭剛到公司,張總監就跟他如是說。盧梭猜陳洛怡的公關可能起了作用,但不知道結果是好是壞。不過他倒是不擔心,不就是一份實習嗎,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來上海快半年了吧,感覺怎樣?”白總依然那麼和藹可親,從她的表情裏,讀不出任何有價值的內容。

“一切都好。”盧梭隨口回答。

“氣候適應嗎?”

“還好,冬天冷了點,但就兩個月,現在好多了。”盧梭如實回答。

“我們這冬天沒有暖氣,濕冷濕冷的,不比北方。要是冷了,就開空調,不要省錢,經濟上有困難就跟我說,公司會盡力幫助員工的。”白總說的很親切。

“困難倒是沒有,開空調也花不了幾個錢。”

“工作順心嗎?”

“開始有點累,不熟悉,現在步入正軌,好多了。”盧梭在白總麵前不敢抱怨,那些不靠譜的修改意見都是領導們提的,他還能說什麼?

“你很努力,進步很快,我們在上頭的,都看到了,再接再厲,轉正機會很大。”

盧梭聽白總提到轉正,暗自一笑:又不是啥好地方,讓我留下,我都不一定願意呢,居然還說機會很大,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然而,他嘴上卻隻能說:“我會努力的。”

“跟同事相處的如何?”

“還好,大家都合得來,工作上溝通正常,平時也有說有笑的。”繞了半天,終於步入正題了,盧梭依舊打官腔。

“可我聽說有人總欺負你。”白總的笑容沒了,滿臉嚴肅。

“沒有的事。”盧梭不敢再看她,低下了頭。

“孩子,不要怕,我一直把你們當成弟弟妹妹,有什麼話就跟我說。”

“呃……”盧梭遲疑了一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是不是受朱莫言的氣了?”白總見他不吭聲,直接把話挑明。

“沒什麼,工作中各抒己見,平時開開玩笑,沒您說的那麼嚴重。”

“我可不這麼認為,如果一個人說她的不好,我倒不會重視,但跟她一起幹活都對她不滿意,那就有問題了。為了讓你們安心工作,公司得有所行動。”

白總說話的時候,盧梭偷眼觀看,發現她臉上似乎有了殺氣。他不知道白總究竟要采取什麼行動,但他清楚自己什麼也不會做。他確實討厭朱莫言,如果這個人走了,他在公司的日子會好過很多。然而,他也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畢竟這個家夥就是嘴上比較遭人煩,品質一點都不壞。她從未嘲笑過他的腿,就憑這點,他就不恨她。她所關注的那些方向——知識、能力、品味什麼的,他並不在乎,因為不欠缺就不敏感,有錢人怎麼會怕別人說他窮呢?但是話又說回來,他對她也沒啥好感,怎能去幫她呢?尤其現在她犯了眾怒,鬧的領導都開始插手了。

白總見盧梭一聲不吭,接著說:“到時候,可能韓總也要問你話,知道怎麼說吧?”

“嗯……”盧梭隻吭了一聲,他突然覺得這是個陰謀,自己成了別人的棋子。不自覺的,他又想起入職那天白總的變臉,背部直發涼。他真不知道見了韓總後該怎麼辦,既不想說違心的話,又不敢得罪白總。

整個上午,盧梭都焦慮不安的。周圍倒是很熱鬧,張總監、周銳、陳洛怡、馬小雲陸續進了白總辦公室。接著白總又到韓總屋裏待了一會兒,沒過多久,張總監和周銳也進去了。盧梭正擔心下一個該輪到自己時,那幾個人又都出來了,然後白總把朱莫言叫進辦公室,一切都結束了。

中午吃飯前,周銳突然召集開會,除了朱莫言,小團隊都去了。周銳開門見山的說:“突然找大家來,要說一件事,我們這可能要有人事變動,朱莫言可能要辭職了。”

“被辭職吧!”沒等周銳說完,馬小雲就插了一句,臉上還露著得意的笑容。

周銳沒太理會,繼續說:“現在美術短缺,沒人補進來,小雲以後可能要更忙了。”

“沒事,她不在我們效率更高。”

下午,朱莫言簡單的交接了一下工作後,就開始默默地收拾東西,沒人過來幫忙,也沒人跟她道別。公司大部分員工都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甚至幸災樂禍;雪兒借機過來刁難,說跟她相關的手續不對,要重辦;馬小雲很開心,哼著小曲;張總監還是那般冷酷,但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一絲得意;周銳態度很模糊,讓人捉摸不透;陳洛怡多次向盧梭示意,想說點什麼,但他都避開了。現在,盧梭內心說不出的滋味,他高興,因為討厭的人走了;他愧疚,因為自己多多少少參與了這場陰謀;他吃驚,因為這家公司做什麼都慢,但開人卻如此迅速;他悲哀,源於周圍人的態度;他害怕,擔心哪天自己也會遭受此種厄運。

下班後,陳洛怡在公司外麵攔住了盧梭,劈頭蓋臉的問:“朱莫言走了,你好像不開心是吧?”

“她就是嘴欠點,品質並不壞。”

“他不壞那就是我壞了?”陳洛怡掐著腰質問盧梭。

“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盧梭很詫異。

“我周末請白總吃飯,說了她很多不是,周一她就被開了。我成了背後使壞的陰險小人,是不是?”

“當然不是,你是路見不平,為了幫我。再說了,他走也不是因為我們,她跟白總早就結梁子了。”盧梭講出了真實想法。

“哦?我怎麼不知道。”陳洛怡瞪大眼睛,驚訝的望著對方。

“我入職那天,雪兒被罵,白總來解圍。我看到白總突然變了一下臉,就知道朱莫言要倒黴了。打狗也要看主人,當著那麼多人麵,訓斥人家手下,多不給人麵子呀。”

“哦!我倒不這麼認為,白總人很好的,不太可能記仇。這家夥就是嘴太欠了,把人都得罪光了,所以才會有這種下場,活該!”

見陳洛怡不以為意的樣子,盧梭知道暫時無法說服她,也就不再提了。

讀書!讀書!隻要有空就讀書。什麼也不管,全情投入其中,享受著孤獨與快樂,連時間的流逝都體會不到了。盧梭覺得自己與《百年孤獨》中不停做小金魚的奧雷連諾上校差不多,都進入了忘我的境界。《幸福之路》裏說隻有忘我才能幸福,他一直朝那個方向努力,現在,他覺得他已經做到了。

真的嗎?奧雷連諾和羅素都飽經滄桑,而他隻是個二十多歲,一隻腳剛跨入社會的青年,還未結婚生子,組建自己的家庭,也沒見識過更多的生老病死,僅僅經曆幾次挫折,就能參透人生真諦?

這段時間,盧梭和小龍女已經漸行漸遠。享受孤獨的他,偶爾也會想起這個曾經的戀人,發條短信問候一番,但得到的隻是愛理不理的簡短回複,甚至連這最低的尊重都沒有。有一次,她甚至說:“你好煩呀,我現在忙著畢業設計呢,沒時間。”

你是孤獨的,你是忘我的,你是幸福的,可為何曾經的她變得冷漠時,你又會感到莫名的失落呢?你是不是真的忘不了她?你忘不了的是她這個人,還是那段往事和那種感覺呢?一切都已過去了,還能重頭再來嗎?

收到那條冷冰冰的短信後,盧梭突然回到了現實世界,以前所謂的享受孤獨都是一種逃避,現在他真真切切希望身邊能有個女孩兒。晚上,他難以入睡,靜靜躺著,把周圍的她們都過了一遍。

畢文文嗎?又是一個曾經的她,差點兒就踏出那一步。北京相處那段日子,他很開心,因為隨時都有可能從她身上得到一絲驚喜。他覺得她就像一座寶藏,值得去努力挖掘。他知道自己對她仍然賊心不死,可惜最近她變了,變得的不愛說話。他們之間的話題也越來越少,完全成了同學間的客套。他覺得既然如此,就沒必要熱臉貼著冷屁股了。

雪兒嗎?這是個相當可愛的小女生,他喜歡聽她哥哥長,哥哥短的叫,也總愛找她開玩笑,直到逗得她滿臉通紅,瞪眼睛拍桌子才罷休。但他隻把她當做一個可愛的小妹妹,沒有其他想法。

馬小雲嗎?這個身高、腿長、打扮妖豔的女人已經把他弄得神魂顛倒了。他經常跟在她的身後,欣賞露在超短裙外的又直、又白、又長的雙腿。他知道他們倆毫無共同語言,不會有結果。

陳洛怡嗎?終於輪到她了,為何排最後一個?早該想到的,為什麼還要做那麼多鋪墊,直接切入主題多好,省的浪費時間。他能列出她一大堆優點——漂亮、率真、仗義、欣賞他,對他好,而缺點卻一條也想不出。自從朱莫言那件事後,他腦中經常浮現出陳洛怡那天真的微笑,單純的眼神和毫無做作的憤怒神態。

盧梭覺得身邊有這樣的女孩兒是種幸運,如果錯過了將會終身遺憾。自然,他知道她並非單身,也考慮過自己的情況,多多少少有些泄氣。但現在的他跟以前不同,認定結果沒出來前,無法評估條件,所有的東西都是靠爭取的,而非事先做預測,然後等待應驗。他決定不再妄自菲薄,要勇敢地邁出這困難和堅實的一步。

碰巧,下周陳洛怡就要過生日了,盧梭這幾天挖空心思的籌劃,打算送件禮物討她歡心,最後他決定用最直接的方式——送花。他上淘寶訂了一百零一朵紅玫瑰,花了不少錢,但一點都不心疼。卡片上的字,他不知道該寫些什麼,因為玫瑰足以表達自己的想法,所以僅留了“生日快樂”,署名“Roser”。

令人期待和緊張的那天,盧梭早早來到公司,坐在工位上等待即將發生的事。花在陳洛怡來之前送到的,雪兒簽收的,盧梭有點不開心,暗自抱怨雪兒:“上次被朱莫言罵過,你咋還不長記性呢?”還好,玫瑰花效果非常不錯,很快便引來一群人圍觀和議論,盧梭就在旁邊,動也沒動,一直緊張的期待著。不久,陳洛怡就到了,看到桌上的紅玫瑰嚇了一跳,眼中泛著淚花,嘴已經合不攏了。

“真浪漫,男朋友送的吧?”周銳問。

“他不像那種人,太突然了,我問問。”陳洛怡一邊回答,一邊掏出手機發短信,臉上一直洋溢著得意的笑容。收到回複後,她刻意收斂了些,輕聲說:“他沒送過,不會是搞錯了吧?”

“雪兒簽收的,你問問她吧,真別搞錯了。”馬小雲帶著一絲嫉妒說。陳洛怡聽罷,迅速跑到前台,又跑了回來,氣喘籲籲的說:“沒錯,她說卡片上有名字。嗯,陳洛怡,生日快樂,Roser。Roser是誰?”

陳洛怡開始擺弄卡片,大家都湊來瞧,七嘴八舌的亂猜。盧梭的心已經提到嗓子眼了,買花時,他沒敢留真名,就怕讓其他人看到,畢竟做第三者絕非光明正大的事,就算自己不在乎,但也得考慮對女方的影響。然而,他又擔心對方猜不出是誰送的,所以便留了那個與盧梭諧音的英文名。還好,他發現大家都沒猜出是誰,而且瞬間便失去八卦的興趣了。周銳說了句“好了,幹活吧”,然後,這一天就安靜了,再沒人討論送花的事。

花一直放在桌上,陳洛怡始終麵帶笑容。從早到晚,他倆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連麵對麵的機會都沒有,十分反常。下班時,陳洛怡捧起那束花,嗅了一口,高高興興的離開公司。根據當天的觀察,盧梭認定她已經猜出花是誰送的,而且不僅沒有反感,還非常高興。我果然沒看錯你,不入俗套,與眾不同。

再接再厲,連續一周,盧梭每天都送一朵玫瑰花,他覺得這是一種浪漫,同時也代表天長地久的承諾。他發現,這陣子,陳洛怡每天來的非常早,收完花後便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知道。盧梭感到非常高興,他認為他們的關係又進了一步,隱秘與排他是最好的證據。然而,有一天,他看到那朵含有豐富象征意義的玫瑰花,被人用透明膠貼在茶水間的桌子上,旁邊一張白紙寫著幾個憤怒的大字:別再送了!

一切都完了!

收到花,這輩子還是頭一次,以前,看到那些秀浪漫的女生,陳洛怡都會羨慕不已。這種美妙的感覺,她很想嚐試一番,而且還不止一次暗示過男朋友小輝。但在對方眼裏,花這東西華而不實,不值得買。她知道小輝絕非小氣鬼,他送的禮物比花值錢多了,但她覺得他有點不懂女孩兒的心,不能滿足她這個小小的虛榮。

生日那天,第一眼看到桌上那一大束紅玫瑰時,陳洛怡就呆了,感覺像做夢一樣,淚水直往出湧,隻有使勁咧嘴笑,才能控製得住。早些時候,她問小輝要送什麼生日禮物,對方神秘的說要給她一份驚喜。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這小子,總算開竅了!”陳洛怡是這樣想的,就發了條短信給小輝:“花很美,浪漫極了,非常開心,怎麼突然開竅了?”

“原來有人送花,恭喜了。”小輝回複的很冷淡,顯然不是他幹的,這更勾起陳洛怡的好奇,當下意識的問出“Roser是誰”的那一刻,她便猜到了。

公司的人,陳洛怡最欣賞盧梭。當第一次見麵,得知他是帝國理工的研究生時,她對他的印象就特別好。她一直有“複興”情結,但高考卻因三分之差落榜,每次碰到該校的人,她都會另眼相看。而這次公司居然來了個帝國理工的,想都不敢想的學校,她怎能不特別關注呢?

然而,盧梭跟她所接觸的好學生都不一樣,那些人太拘泥於自己的專業了,而他卻知識豐富,很多方麵都有獨到的見解,像“十萬個為什麼”似的。更難能可貴的是,他敢於承認自己的不足,不虛榮,不攀比,執著於所追求的東西,不管別人是否理解。這些,陳洛怡覺得一般人都做不到。

現在,這個你欣賞的人居然喜歡你,懂得你的心思,敢於不顧一切的追求,這怎能不讓人感動呢?一整天,陳洛怡都忘乎所以,陶醉在這種不一般的感覺中。下班時,她又下意識的聞了一下花香,滿意的結束一天的工作。

因為晚上與小輝有約會,不能帶著玫瑰花去,所以她特意打車趕回家。一進門,她就向驚訝的媽媽展示:“媽,看,漂亮吧!”

“你怎麼回來啦?小輝送的?你不是說他是木頭嗎?”

“他哪會開竅的!”

“扔了吧!讓小輝知道不好。”見到陳洛怡遲疑,媽媽又補充說:“囡囡,不是媽媽嘮叨,你也不小了,該結婚了,小輝人很好的,我和你爸都滿意,你不要三心二意的。”

“沒事的!就是送點花,還不知道是誰呢。再說,又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你女兒那麼賤的?”陳洛怡安慰過媽媽後,把花小心翼翼的放到臥室的桌上,急急忙忙的赴約去了。

原來小輝所謂的驚喜是ipod nano,陳洛怡一直都想要這個精巧的藝術品,可惜那束紅玫瑰衝淡了她的喜悅。她麵帶微笑,收下了禮物,沒有仔細把玩便放入包中。

“有人送你花了?”小輝怯生生的問。

“看把你嚇得,項目組同事湊錢買的百合。”陳洛怡不忍刺激男朋友,就隨口編了個瞎話。謊言的效果確實不錯,小輝沒再懷疑,兩人又像往常一樣了。

一回家,陳洛怡就發現花不見了,問媽媽怎麼回事,又遭來一頓嘮叨。她忍無可忍,跟媽媽吵了幾句後,鎖上臥室門,趴在床上嗷嗷哭。

發泄夠了後,她仍坐在床上生悶氣,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媽媽的錯。收到花我是高興,有人喜歡還不好嗎?但這又能怎樣?難不成為了一束花就人家私奔?我就這麼賤嗎?你觀念陳舊,跟我有代溝,沒問題,我們可以談。可你為什麼擅自做主,把花扔掉。我不是心疼花,更不是在乎那個送花的人,而是看不慣你這種封建家長作風。有你這樣的媽媽,我以後的日子還會好嗎?

過了很久,她的氣消的差不多了,躺在床上,仔細想了很多。小輝確實不懂浪漫,但除去這點,各方麵都很好。跟他交往多年了,我們感情一直不錯,我絕不會背叛他的。我確實很欣賞盧梭,他有常人不及之處。知道他送花給我後,我很高興,但也就這些了。若讓我跟他牽手、擁抱、親吻、我會覺得別扭,甚至惡心的,換做其他任何男人,我都不見得如此排斥的,我又怎能跟他在一起呢。

想清楚後,陳洛怡安心多了。天已蒙蒙亮,她決定不睡了,洗個澡,就去上班。又是一朵紅玫瑰,還好來得早,沒被別人發現。她偷偷的把它扔掉,裝作沒事人似得,而且也不再刻意回避盧梭,表現的跟往常一樣。可沒想到,連續一周,每天都是一朵,她有點不耐煩,甚至憤怒了。於是,她將一朵花貼到茶水間的桌子上,附了一張紙,給予警告。從那後,世界總算安靜了。

一切都正常了!

又是一陣瘋狂的加班,音樂節拍模塊總算做完了。無極世界發布新版本,正式推出這一“劃時代”的新玩法。市場部開始發力,到各高校和社交網站做廣告,熱火朝天的。一周過去後,在線用戶仍舊寥寥無幾。除了水軍外,玩家對新功能評價都不咋樣。很多人抱怨遊戲界麵俗氣,譜點不準,太休閑沒玩頭。

“我就說嘛,像他們這麼改,死路一條。”看到遊戲遭惡評後,陳洛怡非常高興,這一切完全證實了她的預言。這幾天,她興奮極了,因為玩法必須再改,她看到重掌設計大權的希望。“你們就是不撞南牆不死心,接下來還是得靠我。”

失敗總結會議,韓總親自主持,除了周銳、陳洛怡外,各部門總監和高層領導都參加。會議開始,周銳發言檢討工作,他說雖然團隊拚搏精神值得肯定,但卻沒能吸收先進遊戲經驗,沒能充分理解玩家心思,沒能最大發揮所有成員才能,好鋼沒有使到刃上。這段虛話連篇的檢討結束後,大家開始討論,也都是些華而不實的空話。最後,韓總總結說:“你們東西做的不行,主要是策劃問題,陳洛怡是搞音樂的,不是專業策劃,如果我們有輕舞飛揚的策劃,我不信做不好東西。”

一聽這話,陳洛怡就火了,若不是周銳用眼神示意,她當場便要發作。會後,她質問周銳:“剛才我想說話,你為啥不讓?”

“你以為就你知道東西為啥做砸嗎?你沒看大家扯來扯去,都不願意挑明。這事大家心裏明鏡兒的,就賴韓總。”

“那為啥說我?”陳洛怡仍不依不饒的。

“會議室裏就你級別低,你不背黑鍋誰背呀?”

“無恥!”陳洛怡更火了,氣鼓鼓的說:“當時你就不該攔著,讓我把你們不敢說的實話都說了,好好扇這白癡幾個耳光。”

“這又何苦呢,對你有什麼好處?老大好麵子,你就忍忍,哄得他開心,以後加薪升職跑不了你的,撕破臉皮的話就糟了。”

“還能咋地?大不了讓我走人唄!這破地方,我還真不想幹了。”陳洛怡放出狠話。

“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周銳語重心長的說。陳洛怡不再理他,心裏一百個瞧不起這個項目經理:“跟哈巴狗一樣,這輩子活的還有啥意思?”

直到下班,陳洛怡氣都沒消。正巧,她在電梯裏碰到了盧梭。自從送花那件事後,她就跟他保持一定距離,沒事不去招惹他。但今天有些話實在憋的難受,所以就拉他去吃飯,一吐為快。

“我在公司被人欺負了,你知道不?”開門見山,陳洛怡如往常一樣幹脆。

“不知道,怎麼了?”盧梭很驚訝,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

“韓墨那個白癡說項目做的不好怪我……”陳洛怡的嘴像機關槍似得,把會上發生的事描述一遍,期間還加入了自己的評論。盧梭安靜的聽她說完後,沉著的說:“確實夠惡心的,那你想怎麼辦?”

“我不想幹了!白癡公司,簽合同時說轉正有加薪機會,拚命幹了半年,轉正時一點沒變。又說一年調薪一次,轉正一年後,居然說應屆生第一年不給調薪。我大學畢業快兩年,現在才三千五,我妹妹隻不過讀個大專,都六千多了,你說氣不氣人。就算沒有今天這事,我早就不想幹了。”陳洛怡一口氣把舊恨新仇都吐了出來。

“那你為啥還在這?”盧梭一句話點中了要害。

“我……我不是覺得自己經驗不足,怕沒人要嘛。再說,又有了這個模塊,讓我管,我覺得很適合,沒想到,哎!”

“有公司說你經驗不足,不要你嗎?”盧梭仍然冷靜,話不多,但句句狠。

“這……這不是明擺著嗎?”陳洛怡被問住了。

“是你自己不要你的!我有很多能力不錯的同學,就是太不自信,沒找到好地方,而那些水平一般,臉皮超厚的,到處投好地方,結果都不錯。所以,勇敢一點,不要怕,你投個簡曆,就算人家看不上你,也就是不搭理而已,還能特意打電話過來嘲諷你嗎?人最可悲的是自己否定自己。”

“你說的有道理,我要好好考慮。”陳洛怡也安靜下來了,盧梭的話對她起了作用。

“人生苦短,奔三尤快,不能輕易浪費時間。既然說在這裏不開心,就一刻不能耽誤,趕緊著手辦吧。”

“你希望我早點走?”

“這……”盧梭被問住了,他在猜測這句話的內涵。陳洛怡看到他愣在那後,也覺得失言,便嘿嘿傻笑說:“耶!跟你開玩笑呢,別想歪了。”

回家後,陳洛怡跟媽媽說了自己的想法,媽媽勸她說:“囡囡,不是媽媽嘮叨,公司都這樣,我和你爸也沒少受氣,你換工作就能好了?你是女孩兒,家裏也沒指望你賺什麼大錢,就在這安安穩穩的幹著,早點結婚生孩子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