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如果愛,會怎樣?(3 / 3)

聞天憨厚且直率,從不拐彎抹角的,什麼話都敢問,常常弄得當事人尷尬,但卻為大家挖出很多深度的料子。

而文文最熟悉的陳喜,不是一般的沉默寡言。午餐時,他都低頭慢慢的吃飯,很少攙和大家的討論。文文知道他以前在熟人麵前還是挺愛講話的,現在之所以如此羞澀,完全是因為她的到來。

清晨,被鬧鈴吵醒的文文,無力的睜開幹澀的雙眼。最近,她每天夜裏都跟師兄聊天,睡眠嚴重不足,十分疲憊,起床成了一大難題。醒來先發呆幾分鍾,再梳洗打扮,眼看就趕不上班車時,她才迅速下樓。

剛走出昌源小區,她就看到聞天正站在馬路上,朝她這邊張望。敏感的她立即警惕起來:“他為什麼要等我?莫非也喜歡我?”

想到這個後,她略感無奈:“我已經心有所屬,大家都知道的,可你們這些男生怎麼總那麼前赴後繼的?”她對聞天沒什麼特殊印象,覺得這個男生太一般了,跟陳喜還不一樣,那個冤家雖然也不夠優秀,卻能時不時讓她內心產生某些波動。她裝作沒看見,沉著臉,低著頭,朝聞天的方向走去。

“小畢,早啊!”聞天擋在文文麵前,熱情的打了招呼。

“早!”文文淡淡的回答,沒有抬起頭,繼續朝前走。幾步後,她發現聞天並未跟過來,很詫異,回頭看了一眼,他還在原地,繼續張望著。她十分好奇,又退了回去,問道:“在幹嘛?”

“等我校友。”聞天露出了神秘的笑容,然後又對愣在那裏的文文說:“不早了,你先走吧,要不趕不上班車了。”

“校友!我真自作多情。”文文暗罵自己一句,轉身離開。“剛才還想冷落他,可人家根本沒那麼想,而且還覺得我礙事。”想到這些,她感到無比失落,邁開大步,將馬路踏的生生作響,轉眼就到了班車點。喘著粗氣的她,轉過身來,充滿期待的對著來時的路。

她在等待陳喜,每天班車要開的時候,他都會路過這裏的。這決不是巧合,她知道他一定是掐好時間,為了多看她一眼。當看到他孤獨的身影後,她又半轉身,將側臉對著他,裝作毫不在意。

“早!”陳喜停了下來,跟她打招呼,話雖簡單,但態度卻十分熱情和誠懇。

“早!”文文麵帶微笑,使勁的擺了擺手。以前她對他的招呼很冷淡,今天卻一反常態,因為剛受了打擊,急需安慰。她知道,身邊至少還有陳喜,這個一如既往的木頭。

“剛才我看到聞天了。”見文文給好臉後,陳喜留在原地,繼續跟她說話。

“哼!我也看到了,肯定是在等女生的,一會兒有好戲啦。”文文撇著嘴說。直覺告訴她,聞天等的肯定是女生,否則不會笑的那麼詭異。一想到這,她就有點不服氣,還真希望看看他等的人究竟咋樣。

她和陳喜肩並肩站在那,一邊聊,一邊等著聞天。很快,目標就出現了。聞天獨自一人,向這邊跑來,速度並不快,不時的回頭看一眼。後邊跟著一個女生,長發,個頭不矮。

“來了!後邊是誰?介紹我們認識一下。”文文挑了一下眉毛,對剛停下,氣喘籲籲的聞天說。

“卉卉!我們樓下的。”待到那個女生停下來後,聞天介紹說。

“很高興認識!”文文微笑著對卉卉說。此刻,她先前的失落感沒了,因為她覺得眼前這個人雖然身材很好,氣質不錯,但長相卻比她差多了,尤其是眼睛,很小,一笑就剩一道彎了。

班車到了,文文、聞天和卉卉跟著人群上去,而陳喜則離開大家,快速向前走。文文就坐在窗邊,始終盯著陳喜身影,直到班車將他遠遠的拋在後麵,再也看不見,她才轉過頭,閉上雙眼。這麼做,還是第一次。

聞天的事跡很快就傳遍Lab,他成了焦點。午飯的時候,Joe也跑來湊熱鬧,大家都圍在聞天的周圍,問長問短。當得知他進展的並不順利時,幾個人又跟情感專家似得,給他出各種主意。瓜瓜更過分,跟聞天說:“給你提這麼多建議,你怎麼報答我們?”

“你說咋辦?”

“請我們吃可愛多吧!”

“好!”聞天很實在,立即跑去超市,拎了一袋可愛多回來,擺在桌上。文文最先下手,挑了最愛吃的巧克力味的。剛撥開包裝紙,眼尖的她就看到了卉卉挎著一個女孩兒走進食堂,她在聞天麵前敲了敲桌子,朝卉卉的方向努了一下嘴。聞天明白過來後,立即抓起兩個可愛多,衝了過去。

“真難得!好久沒見到這麼勇敢的,純潔的像中學生。哎,我們都老了。”Joe感慨的說。

文文很感動,在他看來,理工科學生都很務實,追女生不會拚命,一旦受挫後就放棄,聞天這樣的還真難得。現在她有點羨慕卉卉了,甚至還有一絲埋怨,她覺得聞天各方麵都不錯,卉卉沒有理由拒絕的。不自覺的,她看了陳喜一眼,隻見他在笑,很得意的樣子。她很想知道他在想什麼,為什麼會有那種表情,但卻不願意開口問。

幾分鍾後,聞天垂頭喪氣的回來,像隻鬥敗的公雞,坐下來,唉聲歎氣的。瓜瓜挖細節,小九出主意,Joe鼓勵,文文安慰。隻有陳喜沉默不語,在一旁微笑。文文實在看不下去了,問道:“你笑什麼呢?”

“原來卉卉跟小麗認識,小麗是我同學。”

“對!她倆關係可好了,住一起。喜哥,你可要幫我。”聞天一聽到陳喜的話,像抓到一隻救命稻草般,立刻就來精神了。

“沒問題,怎麼幫你?”陳喜繼續得意的笑著。

“現在就跟我過去。”聞天站起身來,拉著陳喜就要走。

“急什麼呀!”文文製止了他們的愚蠢行為,在她看來,他倆完全是胡鬧。一個被愛情衝昏頭腦,沒有思考能力,另一個壓根不懂女生心思,自己的問題都沒搞明白,還胡亂幫忙。見聞天疑惑不解,她補充說:“急什麼呀,現在去有什麼用呢?”

“為什麼呀?”聞天還是不懂。

“時機不好!”文文點到為止。

“太對了!”聞天恍然大悟,坐下來,繼續說:“7月31號是她生日,我準備給她個驚喜,小畢你覺得怎麼樣?”

“不清楚,但效果肯定比現在好。”

“到時候你們都要幫我忙呀。”

“肯定的!”文文替大家回答了。

7月31號,聞天果然說到做到,他準備在昌源小區門口放煙花,給卉卉慶祝生日。吃過晚飯,大家在他的安排下,布置場地。該擺的擺好了,該拿的也拿了。流程都研究清楚,做了一次排練後,幾個人就在路人時不時的注視下,耐心等待。

天黑了,聞天開始給卉卉打電話,說了好久,對方就是不出來。掛斷後,他無奈的看著陳喜說:“她說外邊熱,不想下來,喜哥你得幫我。”

陳喜撥通了小麗的電話,說明情況後,就掛斷了。他對聞天說:“小麗說她會幫你的,能不能成沒有把握,讓我們等消息。”

過了一會兒,陳喜的手機響了,小麗發來一條短信:“馬上就出來。”

浪漫的煙花照亮盛夏的夜空,每個人的笑臉都清晰可見,文文,陳喜,小九,瓜瓜和Joe帶領著路人,一邊拍手,一邊唱生日快樂歌,聞天在大家的鼓勵下,手捧一束粉玫瑰,走到卉卉麵前。

文文感到一股暖流湧入眼睛,熱淚止也止不住。她眼前朦朦朧朧的,但卻能用心看清一切:小麗麵露善良的微笑,將聞天和卉卉推在一起後,默默地離開;卉卉不知所措的接過鮮花,眼角閃著晶瑩的亮光。她清晰的聽到眾人的歡呼和喝彩,齊聲高喊“在一起”。無意中,她又偷瞄了一眼陳喜,那個木頭一直在那咧嘴傻笑著。

聞天的熱情和浪漫並沒有打動意中人,相反,卉卉徹底疏遠了他。整天,他們倆就像玩捉迷藏般,一個費盡心思的躲閃,一個竭盡全力的接近。終於,聞天還是支持不住了,努力這麼久,卻無功而返,大家都為他歎息。有人覺得卉卉太不懂事,更多的則認為他策略有問題,追的太猛,把人家嚇到了。

山洪暴發,確實不好,但細水長流,也未見得怎樣。陳喜就屬於後者,他總是抓住一切機會,給予女神細微的關懷。而文文則把這種好看做理所當然的。

每天,她都等陳喜過來喊她吃午飯,他來之前,就算知道時間到了,她也不會動。並且,她從不爽快的起來,總要磨蹭一下,最後一個到。水果時間,她看到陳喜Conmunicator群發的“ft”時,經常一動不動。當他過來請的時候,她還要犯懶,轉過身,仰著頭,麵露哀求狀,對那個木頭說:“幫我拿一個吧。”陳喜總會高高興興的為她服務。而且他工位上一直堆滿小食品,她路過那裏,看到有喜歡的,隨手就拿,從不客氣。

最近,她在學習SOC的測試,整套Linux調試環境,她壓根沒接觸過,一點都不懂,所以需要別人不斷指導。她不敢總麻煩自己組的正式員工,隻好纏著陳喜了。其實陳喜在Platform組就是個打雜的,平時沒什麼工作,水平也很有限,甚至連基本的Linux命令和Vim快捷方式都不知道。他經常被問住,隻好去請教聞天和瓜瓜,然後再講給她。雖然,文文直接問那兩個高手,獲取一手資料肯定不會有任何問題,可她就是習慣於找陳喜,她也說不清為什麼。

他們倆算是共同學習,從最基本的開始。有一次,文文用Vim打開一個文檔,想搜索一個詞,但不知道怎麼做,就去問陳喜。他也不懂,隻好請教瓜瓜,得到答案後,便告訴文文:“問號加關鍵字就能搜,n可以看下一條。”說完,他還在她電腦上演示了一番。

“真牛!”文文誇讚了一句,以前她很少誇他,最近看他替自己跑來跑去的,有點小感動,所以順口就說了。

“嗯!這軟件確實很牛。”陳喜淡淡的回答。

“我是說你牛呢!”見他沒明白,文文又補充了一句,然後就看到了他羞澀的微笑。

學的差不多後,文文開始獨自實驗——插板子,連電腦,燒操作係統,上傳視頻,測試播放,很不順利,遇到了不少問題。每次,她都跑來問陳喜,而他不管在做什麼,一定會先放下,回答她的問題。當他指出那些給她糾正過,但還犯的低級錯誤時,她總是咬咬左邊的嘴唇或者吐吐舌頭。

到後來,他幹脆讓她老老實實的坐身邊,然後從頭到尾仔細的把流程再講一遍。正當他們進行的很投入時,他的老板來了,看到他倆這個架勢後,笑嘻嘻的說了一句:“你們先忙,我一會兒再來。”然後,轉身就要走。

她十分過意不去——他太熱情了,連自己的事都耽誤了——立刻起身離開。而他與老板討論完事後,又叫她過去,再從頭開始講,直到手把手的教會她為止。

8月中旬,上海天氣變幻莫測,時不時的陰天下雨,已經不再那麼悶熱。文文很高興,她又可以走路了,隻要太陽不毒,她一定會把握機會。有意思的是,每當陰天下雨時,陳喜都要坐班車,他怕弄濕褲子。兩人就這樣錯過了。

一天傍晚,文文離開辦公樓,走向班車,但看到昏暗的天色,感受到涼爽的風後,她改變了主意。這時,他聽到背後有輕聲問:“走回去嗎?”

不用看,她就知道是陳喜,她隻淡淡的“嗯”一聲。

“一起吧!”

她沒拒絕,跟他往大門外走。還沒走出幾步,她又猶豫了,因為天突然陰的厲害,像是要下大雨。她停下來,征求他的意見:“是不是要下大雨呀?走回去還是坐班車?”

“都行!”

看到陳喜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她知道不用指望他拿主意了。她原地打了幾個轉,猶豫了幾秒鍾,覺得還是應該穩妥一點,就說:“還是坐班車吧。”

“好!”

她先上車,找到一個雙人座位,靠窗戶坐下,邊上自然留給他。班車剛開出公司大門不遠,天就下起大雨來了。狂風卷著雨水,使勁衝刷車窗,如洗車一般。車到站後,雨還繼續下著,她在他耳邊輕聲說:“一會兒下去時,我鑽你的傘下。”

風很大,他先下車,使了半天勁,傘都沒能打開。她等不及了,隻好費勁的撐起自己的陽傘。她感覺風在使勁推那把傘,她雙手拚命抵住,才不至於讓它飛走,而腰部往下,已經發涼了。兩個人蹣跚的過了馬路,到對麵的房簷下避雨,還不到一分鍾,都成了落湯雞。

她收起陽傘,抱怨說:“我的陽傘呀!”

他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太多反應,繼續向前走。

她又擔心起手機,掏出來,抹掉上邊的水,還能亮,沒壞。可上邊卻多了一個未接電話,來的真不是時候,她嗲聲嗲氣的喃喃自語:“誰呀!又給我打電話!”

他又回頭看了一眼,麵露微笑。雨沒幾分鍾就停了,他們又在老地方分開了。

有時候,這個木頭倒是蠻有紳士風度的。以前,吃完午飯,大家回Lab,開門的總是走在最前的文文。門的彈簧很硬,每次她都要用雙手使勁推。後來,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陳喜搶著幹這個活。每次,他開門後,都要靠在一邊,等大家過去。文文覺得他有點礙事,終於忍不住的問:“你不進去,擋在這幹嘛?”

“給你開門!”

“不用!”文文嘴上這麼說,心裏倒是很滿意,以後她便不客氣的享受這種待遇。

還有一次,公司組織Family Day活動,幾個實習生也下樓湊熱鬧。本來他們一起行動,但看到一個免費的大頭貼機器後,文文就把其他人甩了。她鑽了進去,沒完沒了的擺pos,拍了好多張。當她滿意的走出來後,發現隻有陳喜一人在外邊等著。

“拍了多少,讓我看看唄!”見她出來後,陳喜迎上前說。

“沒什麼,還是那樣。”雖然拒絕了陳喜的要求,但她內心還是蠻得意的,多一個在乎和欣賞自己男人,總歸是好事。

有一次,她把外套帶回家洗後,忘記拿回來了,在Lab那變態的中央空調折磨下,冷的發抖。

“穿我的吧!”陳喜見她臉色煞白,邊解扣邊走過來。她趕緊拒絕,伸直胳膊,連連擺手,發熱的臉扭向另一個方向,連續說了幾個不字。她有點尷尬,在她看來,女生不能隨便穿男生衣服的,又不是男朋友,不可以這麼親近。

陳喜沒有堅持,也沒再穿上已經脫下的外套,將它搭在椅背上。過了一會兒,瓜瓜發現她隻穿短袖T-shirt,就拿起陳喜的衣服,帶著壞笑讓她穿,她又拒絕了,更尷尬。

文文覺得周圍人有意讓他倆單獨相處。有一次,大家吃完飯後,都往貨梯走。文文在最前,當她進入貨梯後,發現隻有陳喜一個人跟進來。她感到奇怪,就問陳喜:“他們幾個呢?”

“出去了!”陳喜麵帶微笑的回答。聰明的文文一眼就識破他們的伎倆,但她並沒有多想,很自然的跟他聊了起來,主要談聞天的事。從他那裏得到了更多的細節後,她感歎說:“追不上的話就算了吧!”

她特別討厭那幾個實習生在背地裏嘀嘀咕咕的,她覺得他們肯定是在議論她。有一次,她在走廊看到陳喜與小九從對麵走來,一邊嬉皮笑臉的竊竊私語,一邊斜眼朝她的方向瞄來瞄去。她撇了一下嘴後,頭使勁轉到牆那邊,內心暗罵道:“兩個臭男人!”

不自覺的,在大家麵前,文文刻意疏遠陳喜,而對方也很默契。吃飯的時候,他們倆從來不與對方說話,哪怕是麵對麵坐著。文文喜歡跟瓜瓜聊,她覺得他特別有意思,總能說出逗人樂的話。有一次,瓜瓜嫌坐在麵前的她擋住了電視,就繃著臉讓她躲開。她非但沒生氣,挪到邊上後,仍舊伸著脖子笑嘻嘻的纏著他說話。但若陳喜不在周圍時,她對瓜瓜又不會那樣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