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文化心態對詩賦文體的籲求——對北朝詩賦的特質成因的文體學考察(2)(2 / 3)

論兵於江漢之君,拭玉於西河之主。信幼而俊邁,博覽經籍,尤精《左傳》。十五歲為昭明太子侍讀。在文化方麵的修養,是任何一個北朝文人無法相比的。這種以家世與文雅為榮的心理,在顏之推、王褒那裏也是十分典型的。顏自述其祖“傳清白而勿替,守法度而不忘”(《觀我生賦》);而他自己則是:“十五好詩書,二十彈冠仕。楚王賜顏色,出入章華裏。作賦淩屈原,讀書誇左史。”(《古意二首》之一)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的創作在形式上也具有任才使性的一麵,即在聲律、用典和駢偶方麵,極盡能事。從聲律上說,庾信賦與詩都有比較突出的律化傾向。如《春賦》《燈賦》《小園賦》《鏡賦》等,律句的比例很高,其句調像詩,前人說:“賦到了這步田地,也就再沒有法子再進步再變幻了。”(7)至於他的詩,在聲律方麵更是“啟唐之先鞭”。劉熙載《藝概》說:“庾子山《燕歌行》開唐初七古,《烏夜啼》開唐七律,其古體為唐五絕、五律、五排所本者,亦不可勝舉。”(8)李調元《雨村詩話》也說:“庾子山詩對仗精工,乃六朝而後轉為五古、五律之始。”(9)從用典方麵說,庾信、顏之推、王褒的賦與詩幾乎句必有典。當然他們的隸事用典是魏晉以來文學創作的風氣所致,但庾信的《哀江南賦》用典有幾百處之多,顏之推《觀我生賦》中的典故也有近百處之多,這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了。結合他們的心態來看,大量的用典,一是顯示其才學,一是因為亡國之痛與一身事二主的恥辱不能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必須借題發揮。再從駢偶方麵說,庾信等人不僅僅是在作品中追求那種句式的整齊美、對稱美,而是在講究對偶的基礎上尋求句式的靈活自如、變化多端。倪稱讚說:“子山之文,雖是駢體,間多散行,比如鍾王楷法,雖非八體之文,而意態之間,便已橫生古趣。”用恰當的比喻指出庾信作品駢偶精工而又不乏變化,偶辭儷句卻無窒礙之病的特點。以上三點使他們的詩賦,在形式上極盡綺麗之能事。客觀地說,入北南人的以詩賦自傲給北朝文學帶來了新的風氣,以入北南人為核心,往往在所在地區形成北朝文人竟相模仿南朝詩賦的風氣,這對北朝作家創作技巧的提高,起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北周文人李昶《答徐陵書》稱陵文:“麗藻星鋪,雕文錦縟。風雲景物,義盡緣情;經綸憲章,辭殫表奏。久已京師紙貴,天下家藏,調移齊右之音,韻改西河之俗。”末二句用以說明庾王等入北南人對北朝文風的影響也是十分恰當的。以上是羈臣心態籠罩下入北南人文學創作的一麵。還有另一麵,就是他們不約而同地在詩賦中表現出來的亡國之痛與鄉關之思。這一點與他們在梁時的風花雪月,歌舞升平有著很大的不同。因為家國時世、生活環境的改變,創作主體的心態也有了變化,進而引起了詩賦題材與情調的變化,形式的綺麗中注入了深刻的生活內容,使他們的詩賦在美學上具有了綺麗與沉鬱相結合的美感。仍以庾、王、顏為例,他們的羈臣心態在作品中具體表現為濃厚的懺悔意識和故國之戀。懺悔,是因為他們身為梁朝臣子,世代廣被皇恩,非但不能救國於危難,卻反身仕於敵國。因而在心理上總有一種道德上的自責。“獨生良獨恥,憫憫思舊都。”(10)“高台已傾,稷下有聞琴之泣;壯士一去,燕南有擊築之悲。項羽之晨起帳中,李陵之徘徊岐路,韓王孫之質趙,楚公子之留秦,無假窮秋,於是悲矣。”(11)正是作者上述心態的象征化寫照。這在庾信與顏之推的詩賦中,表現為他們總是援引曆史上眾多的“羈臣”或亡國之臣的事跡,或自況,或自嘲。他們屢次吟詠曆史人物如下表所列:姓名朝代〖〗主要事跡出處及次數伯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