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鐺鐺,那家夥開始隨意地敲打碰到的東西。“別躲了。”他壓低聲音喊道,“我看見你了。”嘩啦!一個東西猛然被掀翻,埃蘭的心跟著咯噔一下,差一點叫出聲音來。
黑影開始四處掀翻東西,他把床底下搜了好幾次,埃蘭縮縮身子,這裏就在影子的背後。門近在咫尺,但是他知道自己衝不過去。
“埃蘭!你在幹什麼,宴會開始了!”
是哥哥維基。埃蘭小心地探出頭去,看見影子在黑暗中泛著白光的眼瞳。他顯然也被這聲音驚動,從身後抽出了另一道白光。兩道白光在手裏交叉,發出細微的撞擊聲。
腳步聲慢慢逼近,影子縮到了門後麵。他的腿就在埃蘭的右邊搖晃。
他想幹什麼?哥哥會不會有危險?我該怎麼辦?躲著?出來呼救?呼吸聲慢慢變重,抱在懷裏的那本書也透著可怕的寒意,金色消失不見,沙灰樣的東西從封麵上緩緩溢出,像一隻幽靈的手在飄蕩。
“埃蘭!你在裏麵嗎?快一點,父親已經等得生氣了!”維克托咚咚地敲著門,那個黑影看上去和埃蘭一樣緊張。白光倏然閃過,發出一聲脆響,鎖斷了,門推開一條縫隙。
“好了埃蘭,別再惡作劇了。”維克托的聲音傳進房間,“為什麼不開燈?”
黑影手中的白光直劈而下。
“維基小心!”埃蘭大叫。
白光掃到了人影,並將其撕破,沉重的倒地聲響起後掀起一陣灰塵,那本書掉在了地麵上,書頁飛快地翻轉。
嘶嘶嘶——毒蛇出動的響聲。
無數條影子從翻開的書頁中竄了出去,撲向黑影,響起一聲哀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腿!”黑影聲嘶力竭地大叫,“什麼東西咬了我的腿!”他手裏的白光上下舞動,不停地朝著自己的下半shen亂劈,發出沉悶的響聲,就像是東西落進了很厚的灰塵裏。
混亂的腳步從房間一直響到走廊裏。
埃蘭拖拉著維克托沉重的軀體,躲開慘叫的黑影朝外麵跑。
不能停下,不能停下!他咬牙切齒地拉扯著地上的維克托,牙齒發出咯咯地響聲。光明近在眼前,還有幾步……還有幾步……你就逃開黑影了。他看見雙胞胎幽靈在出口處衝著他笑,他們慘白的臉色被火把映照得通紅。
快一點,快一點,死亡就在你身後,躲開他……清冷的夜風吹來,埃蘭知道他逃出來了。沒事了,幽靈們說沒事了。
就著外麵火把昏暗的光線,埃蘭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形——維克托的脖子上中了一劍,鮮血正不斷地從傷口湧出來,染透了他白色的襯衫衣領,並在地上灑下一路血線,人是死是活根本分辨不出。那個黑衣人現在已無暇顧及他們,他被一大群煙霧樣的東西包圍住了雙腿,不停地跳著快步舞。那些好像灰塵的東西纏繞著他雙腿膝蓋以下的部分,每掃過一次便濺出一陣血雨,剛才的慘叫便是他發出來的。
“來人!來人!抓刺客!”埃蘭現在才回過神來,大聲叫喊。
呼救聲傳入夜空,很快便驚動了巡邏的衛兵,他們叫嚷著趕過來。
黑衣人還在繼續他的舞步,那些舞動的灰塵已經把他的兩條小腿撕扯得血肉模糊。眼見衛兵趕過來,他突然縮下身體,猛然彈出,一步衝上了旁邊的矮牆。灰塵從他腿上落下去,散開在地麵上。
數支羽箭在夜空中劃過,卻沒有一支射中矮牆上的身影。最近的那支從他肩頭擦過,也許隻擦破點皮。
黑衣人沿著矮牆行走了一段,竄上更高的牆壁,很快便和夜色融為一體。
衛兵們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埃蘭再也拖不動癱倒在地上的維克托,筋疲力盡地倒在他身上,仿佛一隻死獸。
很快,埃德公爵和羅格裏斯就從王座廳那邊趕了過來。大哥羅格帶上了他的那柄戰錘,在地上連敲了幾下,砸出好幾個坑來。
“昨天埃蘭剛把聽到的事報告給他們首相,今天就出了這等子事。報告上去的事情沒了回信,倒把刺客帶來了,這不是明擺著的嗎?他們是串通好的!阿拉爾的國王答應了瓦斯曼皇太後的條件,就急著和北方聯盟翻臉了。”羅格裏斯怒吼道,“在主人的屋簷下謀殺他的客人,您還要把我們的妹妹嫁給這種人的外甥!”
“不許亂說,羅格!”埃德公爵喝叱住大兒子,“我們在主人的屋簷下不該胡亂猜疑主人!”他扶起維克托,後者呻(chahua)吟了一聲,嗆出一口血來。
“他還活著,”公爵激動地手都抖了,他衝著侍衛大叫,“趕快請學士來!我的兒子受傷了,需要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