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精神官能症並不是內在核心的一部分,而是內在核心的一種保護,或一種逃避,以及(在恐懼的支援下)對此核心所作的歪曲的表達。一方麵以偷偷摸摸、虛偽地、或以自我挫折的方式努力尋求基本需求的滿足;另一方麵又害怕這些需求、這些滿足、和這些因需求動機而引起的行為。通常精神官能症就是介於二者之間的妥協。表達出由於患有精神官能症而引起的需求、情緒、態度、定義、行動等,隻表示他並未充分表達出內在的核心或真實的自我。如果一個有虐待狂的人,或專門剝削別人的人,或性變態的人問道:“為什麼‘我’不應該表達自己?”(例如用殺人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或是他問:“為什麼‘我’不應該實現自己?”答案是,因為這種表達實在是對本性傾向(或內在心)的否定,而不是一種表達。
每一種由於精神官能症而引起的需求、情緒、或行動,對此人而言都表示了能力的喪失,因為這些都是他平常不能也不敢去做的;除非他用卑鄙的方式,或令人不滿的方式去做,此外,他通常也都己喪失了主體個人的良善、意誌力、自我控製感、追求幸福的能力、自我尊重等。他為一個人,他的人性己受到減損。
29.我們正逐漸習知,缺乏價值體係的存在處境是心理疾病的根由,凡是人類都會需求一個價值架構,一種人生哲學,一種賴以生存、賴以理解世事的宗教,或宗教替代品,就像凡人都需求陽光、鈣質和愛一樣。我將它稱為“為了理解的認知需求”。這類由於無價值而導致的病態價值,有各種不同的稱謂:反快樂、反常、反道德、冷漠、絕望、犬儒主義等,同時也可能轉變成為身體的疾病。就曆史而言,我們正處於一個價值中空期,在這段時期,所有外在賦予的價值體係都被證明是失敗的(政治、經濟、宗教等方麵部是)。換言之,沒有什麼是值得我們冒死以求的,凡是人所需求但卻並未擁有的東西,他便會一直不斷地尋求下去,並且涉險去捕捉任何希望,而不論其好壞。這種疾病的治療方法是很明顯的。我們需要一套明確有效,且可資使用的人性價值體係,我們可以全心信賴此一價值體係,並為其奉獻一生(冒死以求之),隻因為它們是真的,而不是因為別人告誡我們“要相信、要對它有信心”。此種以經驗為基礎的世界觀目前似乎是真正可能的了,至少就理論而言如此。
兒童和青少年許多不安的情形,都可理解為是因成年人對他們自己的價值不確定的結果。因此,在美國有許多年輕人所信奉的不是成年人的價值,卻是青少年的價值,而這些價值當然都是不成熟的、幼稚的,而且受到青少年的混亂需求所決定。這些青少年價值最突出的表現情形就是牛仔、“西部”電影、或結黨成群耍太保。
30.在自我實現的層次,許多二分對立的情形都得以化解,相反的對立物被視為一體之二麵,而全然二分化的思維方法則被認為是不成熟。自我實現的人終有一種強烈的傾向要把自私與無私二者融合為一較高層次,較非尋常的統一體。傾向於視工作如同遊戲,職業與娛樂不分軒輊。當責任就是享樂,享樂充滿責任之時,二者便喪失其分裂性與對立性了。我們發現最高度的成熟應含蘊著某種赤子之情的特質,而健康的孩童也擁有成熟之自我實現的某些特質。內外之分,我他之別的情形,逐漸模糊,漸不尖銳,且眼見二者在人格發展的最高層次相互穿透。現在二分對立的情形似乎是人格發展與心理功能處於較低層次時的特征,同時它亦是心理疾病的原因與結果。
31.在自我實現的人身上有一項特殊且重要的研究發現,他們都傾向於整合弗洛伊德的二分與三分的內容,亦即將意識、前意識、潛意識(以及本我即欲望我、自我、超我)三者加以整合。對他們而言,弗洛伊德的謂的“本能”與防衛不再彼此尖銳地相互對立分裂。衝動比較能表達出來,而較少受到控製,而控製則較不嚴格、較具彈性、較不受尤懼所左右。而超我亦較不嚴厲、較不具處罰性、較不與自我分裂對立。原始的與次要的認知曆程較為同具可資使用性,較具有同樣的價值(而並不將原始曆程苛責為病態)。事實上,在“高峰經驗”中,其間的牆垣將會全麵倒塌。
這點與早期弗洛伊德的立場形成尖銳的對比,在早期弗洛伊德的立場中,這些力量彼此尖銳地二分對立而形成以下情形:(a)互相排斥,(b)各自具有互不相容的敵對的圓心重點,也就是它們是互不相容的敵對力量,而不是互相補足或可互相合作的力量,(c)其中某一力量“較優”於其他力量。
再者,此處我們暗示著(有時候)一種健康的潛意識和可欲求的退縮。此外,我們也暗示一種理性與非理性的整合,並因此認為非理性就其本位而言,也可以被視為健康的、可欲求的、甚至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