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注目(18)(2 / 3)

問:習慣在看書的時候塗塗寫寫嗎?

黎紫書:會呀,我看書會拿一支筆,會把自己感興趣的字句畫出來,然後在看完整本書之後,我會重新把書裏畫下來的段落或者句子抄下來,沒事時會翻看這些筆記,也經常會奇怪,那麼好的句子,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嗬嗬。所以,這些記錄下來的話語,我在日後的寫作上可能都會用到。

問:這樣的筆記現在很多本了吧?

黎紫書:好多本了,但我也沒有特別珍惜它們,搬家時候也會失落一些。

3.“如果不是蘇童,我是不會開始寫短篇小說的”

問:你剛才說少年時期的閱讀品味比較趨向中國台灣文學,那麼有沒有哪位中國台灣作家對你影響比較大?

黎紫書:我自己可能是個例外,我從小是比較亂讀書的,根本不曉得台灣地區還是大陸,對我而言,都是中文。我自己是沒有一個清晰地去了解這本書是來自什麼地方的概念的。大陸的作家的小說也是很炫的,許多作家的地方性的語言以及描述的故事,都是讓我非常迷戀的。我自己小說的書寫,主要因為受到蘇童的影響。如果不是蘇童,我是不會開始寫短篇小說的。蘇童有自己非常獨特且非常炫的語言,這當時對我而言非常震撼。在此之後,我就集中地閱讀了他的很多作品,然後就開始寫自己的小說。其實我一開始還是挺模仿蘇童的,甚至一些作品讓別人一下就可以看出有明顯的蘇童特色。當然,中國台灣的駱以軍、陳雪、張大春的作品,我也是非常喜歡的。

我的小說描寫的語言多於敘述的語言,人物對話相對比較少,那麼,我在描寫部分,可能比較多地借鑒中國台灣小說家的語言風格。

問:這麼說來,蘇童相當於是你文學上啟蒙者和偶像了,那麼,在你成為作家且成名之後,跟蘇童有什麼樣的交往嗎?

黎紫書:沒有,到現在都還沒有見過蘇童。不過,也不能說他是我的偶像,因為當時集中地讀了蘇童的大量作品,我很快也就沒有那麼喜歡蘇童了。

問:為什麼呢?

黎紫書:因為第一本書的語言對我而言非常有吸引力,但當讀到第二本、第三本的時候,看到的還是同樣的語言,這樣一來,那種文字的光彩就沒有那麼動人了。我就開始懷疑,這世界上有那麼多的故事,難道每個故事都適合這樣的調子嗎?對此,我自己本人是否定的。

問:那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想過製造機會認識一下蘇童嗎?

黎紫書:我是一個孤僻的人,在文壇上都是比較獨行的一個人,沒有一個文人的圈子,所以,就這樣子了。

4.“我希望寫出來之後自己可以釋懷,可以療傷,但那種傷一直都在。”

問:你在《野菩薩》裏有一篇寫父親死亡的文章——《疾》,其中營造出來的父母之間那種既冷酷又飽含深情的氣氛,十分殘酷,十分動人,又十分虐心,讓人看著很容易感同身受而飆淚。你寫這篇文字的狀態是怎樣的?是真實的傳記嗎?

黎紫書:那是真實的,九成是真實的,隻是寫的時候父親還沒有去世,隻是被醫生預告很快會去世!這是我自己人生裏的一個經驗,我自己跟父親的關係從小就非常不好,非常疏離。我父親晚期的時候就患重病了,他其他老婆和孩子都已經棄他不顧了,因為他們認為他做了很多壞事,會遭報應的。那麼,對我而言,不是因為我愛他,而是因為母親的關係,因為母親非常在意這個男人,作為女兒,我覺得自己有一種承擔在裏麵……

那時候,父親經常昏倒在家裏,我就送他去醫院,在醫院裏排隊等候,這樣子。那可能是我人生當中,有這樣一段時間,與父親,在肉體上是那麼相近,可是,我們之間的距離和空洞非常大,我們坐得很近,但沒有話可以說。但是,我心裏其實是非常難受的。我知道,父親的其他兒女是沒有這種感受的,而我自己從小是比較善感的人,所以時常會覺得:我們為什麼會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明明知道我們是父女,我有一種女兒的期待,想要填補這個空洞,但那時候很明白,已經沒有辦法填補了。

問:所以這篇小說算是一次真正的內心告白吧?

黎紫書:《疾》這篇小說算是第一次真正地描寫我的心境和狀態的文字,但是懷著的想法是,希望寫出來之後自己可以釋懷,可以療傷,但那種傷一直都在。

問:這個小說的情緒濃烈壓抑到讓人無法呼吸,我不知道你當時寫它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狀態?會流淚嗎?還是說非常冷靜地書寫?